第125章

这时, 十多道剑光坠地,渡霄门人姗姗来迟。一落地就看到自家殿主被指着鼻子大骂道貌岸然的畜生,迎面便被人飞了一道剑光。

最让人悚然的是, 自家殿主,竟躲也未躲, 就这样生生受了下来。

“师、师尊……”叶依棠目瞪口呆。

凌守夷还是很静定:“都退下。”

看到白济安与凌守夷四目相对, 隔空对峙,夏连翘觉得自己头皮瞬间麻了半边。

李琅嬛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到夏连翘面前,“连翘,你有没有事?”

夏连翘愣了一下,无措道:“我当然没事。”

李琅嬛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抱歉,连翘……都是因为我……”

李琅嬛咬紧牙关, 望着夏连翘脖颈上的吻痕,心神一阵阵剧烈地震动。做梦也没想到,她所敬畏爱重的师尊, 竟、竟对连翘作出这等禽兽不如的行径来。

想到这里, 李琅嬛竟难掩失望,将她一步护在身后,双手握拳, 望向凌守夷:“师尊!你怎能对连翘作出这种事?!”

夏连翘一看李琅嬛面色煞白,一副塌房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这副状态到底有多遭人误会。

也是, 她身上穿着凌守夷的道袍, 又被捆仙索锁着。

夏连翘:“……”她觉得她实在有必要替凌守夷解释一下。

琅嬛与老白不知脑补了什么,似乎以为凌守夷□□于她。

但夏连翘觉得, 她与凌守夷之间,怎么也能说是“合奸”。

更遑论,认真来说,凌守夷还是被她强推的。

“白大哥!琅嬛!”

当众说这个不是不羞耻,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任由误会继续发展下去,也只得硬着头皮,大声道:“我是自愿的!!”

白济安却怒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是我强受用的凌守夷!”夏连翘心里一急,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如一个滚地雷,回音袅袅,绕梁不绝。

四周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凌守夷:“……”

夏连翘:“……”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她就听到自己节操碎地的声音。

但好在,总归,她内心默默作鸵鸟状安慰自己,总归那剑拔弩张,一言不合要打架的气氛因为她石破天惊一句,消散了无影无踪。

“真的是我强受用的凌守夷!”节操碎都碎了,夏连翘一咬牙,破罐子破摔,也不介意再强调一遍,便又道,“他、他并不愿意。他才是受害者。”

凌守夷:“……”

白济安震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她气得火冒三丈,“夏连翘你给我住口!!”

夏连翘:……她也不想说这些的!

但原著里白济安和凌守夷打了个地动山摇,直打了三天三夜。

白济安被凌守夷摁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却如同JUMP漫男主一般,一次又一次,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爬起,终于成功给了凌守夷一记友情破颜拳。二人两败俱伤。

如果要对付天帝的话,她当然希望能避免这场战斗,最大程度上保存双方战力。

在这一片哑然无声中,最终还是曲沧风看不过眼,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拦住白济安,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凌守夷。

“小凌,事已至此,收手吧。”

凌守夷这才从她虎狼之辞中回过神来,静等他说辞。

曲沧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我知晓你之前一意孤行带琅嬛回转仙门,是怕她拒不受捕,罪加一等。更是不愿有人借此事做筏子,将仙门搅得不得安宁,三界搅得生灵涂炭。否则你这些时日也不会为她前后奔波,免她死罪。”

曲沧风苦笑:“小凌,你不愿仙门内乱,但如今内乱已成定局,便是你一人苦苦支撑,又能如何?”

孰料凌守夷并不接他话茬,只没头没尾反问道: “你私自留一道神魂于下界,便是为今日筹谋么?”

曲沧风愕然一怔之后,“没想到这也没瞒过你,你竟然发现,为何不上报?”

他想到什么,双眼不自觉微微一亮,露出振奋之色。

“小凌,”曲沧风恳切道,“和我们一起走罢。”

“自琅嬛被判处极刑这一刻起,你便已知晓天理法规早已成党争工具,琅嬛死罪非是她该死,仅仅只是有人想让她死。世家一脉早已忌惮你多时,如今这个仙门腐烂入根,并不值得你再维护。”

“我是天罡剑主,”凌守夷目光平静如初,语态舒容,看起来不像有任何被说动的迹象,“值不值得,我自会评判。”

曲沧风见劝他不得,静默半晌,涩然道:“那你也至少放琅嬛离开。”

“世家目的已成,不论舍不舍琅嬛也早已无碍于大局,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还有夏道友。元伯功一行人必定趁乱要对她下手,拿捏你之命门,你又如何护得住她?”

言讫,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凌守夷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思索。

夏连翘也忍不住屏住呼吸,等着凌守夷的反应。

顿了一会儿,凌守夷倏忽抬起眼,语气还是很坚决,“打赢,我就让你带她走,否则我如何信你也能护得了她。”

被曲沧风拦到现在,眼见凌守夷还是如此冥顽不灵,白济安终于忍无可忍,踏出一步,厉声道,“难道留在你身边你就能护得住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世家都想杀你?”

凌守夷语气坚定,并不让步:“她不能走。”

白济安冷声:“凌守夷!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同我立誓的?”

“我记得。”凌守夷语气平定,“若违此誓,则刀剑加身,屠割刳腹,身死道消,永无轮回。”

“白济安,”他反问,“你二人戴罪之身,难道想让她与你们四处奔逃,惶惶不可终日?”

“戴罪之身?”白济安冷笑,“如今你们仙门自顾不暇,还抽得出空来管我们?更遑论,她夏连翘何罪之有?!便是你们仙门,拿人也应该拿出罪证罪状。

“还是说,你要维护的便是这不管不顾,不问青红皂白,随意构陷无辜之人的所谓仙门?!”

若说闯入仙门之前,白济安对仙门还颇有些忌惮。这几天来,亲见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是如何醉生梦死,不学无术,更有甚者,竟连下界修士也不如。

这一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彻底令白济安对所谓的仙门去魅。

说什么神仙?若这些人当得了神仙,那这世上不要神仙也罢!

白济安难得愤怒起来。“今日你要为大局牺牲琅嬛一人,明日便能牺牲三人,后日便能牺牲百人,再往后呢?”

“若百万人与数万人之间抉择,”白济安疾言厉色,“你又能面不改色牺牲这数万条性命吗!”

白济安这一席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如凭空一道惊雷滚过,凌守夷眼睫一颤,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