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深夜, 萧洛兰还在睡梦中就被冬雪轻轻唤醒了。

刚一睁眼,萧洛兰眼眸里的惺忪之意很快散去:“外面可是有事?”不然的话,冬雪不会无缘无故叫醒她。

话说完, 萧洛兰就披衣起身。

“易副将求见。”冬雪轻声回道。

萧洛兰心里一凛,稍微整理好衣容就去了大厅, 灯火通明的厅堂内, 易凡一身盔甲, 见到王妃就拜道:“末将拜见王妃。”他语言精简道:“一个时辰前, 高重盈接见了另一支深夜疾驰的军队, 依末将看,人数不少,约莫是上千人的骑兵部队。”

萧洛兰稳住心神:“可探明了那支军队身份?”

“疑似海陵镇遏使田建的海云都。”易凡拿出一张地图,摊开来给王妃看, 点到海陵的位置。

萧洛兰一看, 海陵在神农距离的不是很远, 不过为何会有军队深夜到神农镇这边?萧洛兰想不明白, 她看向易副将,问道:“依易副将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先按兵不动,继续探查。”易凡恭敬道:“明日可探探高重盈的口风。”

萧洛兰想了下,易副将所说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她也是觉得以稳为主, 便道:“那就依易副将所言。”

易副将走后, 萧洛兰也没了睡意。

她坐在椅上望着远处黑蒙蒙的天迹, 想到己方人数比对方多了四千, 心里稍安。

而另一边的高重盈望着不请自来的海陵镇遏使, 惊吓交加, 还带着一股怒意:“田建,你深夜带骑兵来做甚?若不是看你带队,我可要派兵打出去了!”

“别吵吵。”田建不过二十八,偏因生了一张吓人的凶恶黑脸,看起来足有三十四五,对这位同为镇遏使的同僚,他坐下就道:“此次来我就一事。”

“什么事?”高重盈余怒未消,但他听过这猛人的战绩,因此发怒语气有些力不从心。

“你把你的兵借我一用!”田建道。

高重盈再次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高重盈,前两天我从一亲信处得知广陵郡守被下了牢狱,我这条命就是武大人救的,如今我想救武大人,这兵你借还是不借!”田建怒目圆睁,道。

高重盈直接被这则消息震惊傻了,见田建真没有开玩笑,霍然起身,急问道:“谁下的令,以何种罪名逮捕武郡守的?”

“淮南节度使,兼东南面招讨使时傅南。”田建站起身,烛火下,高重盈才发现他的盔甲隐带血迹,心里直接一沉,看来田建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说是在武大人家中搜查出了巫蛊小人,上面有圣人的生辰八字,意欲以巫蛊之术加害圣上。”田建道。

高重盈头皮发麻,这个罪名不可不大,尤其是淮南节度使时傅南是淮南一带官员的顶头上司,他才是广陵名正言顺的最高统领者。

“你究竟借不借?”田建杀气腾腾。

“我…”高重盈不想借,但他又打不过勇武好斗,极能打仗的田建,他忽的想起,田建是如何绕过天水镇的,要知道天水镇的镇遏使陶常春一向与他不对付。

“你把陶常春怎么样了?”高重盈问道。

“杀了。”田建笑容狰狞:“我的部下已经占领了天长。”

高重盈额头冷汗直冒,眼看田建愈发逼近,他大喊道:“田建,你先别急,有一人或许,不,肯定可以救武郡守。”

天一亮。

萧洛兰坐在帘后,虽然不用探查,高重盈就全部托盘,但她的心情越听越沉重,听着高重盈讲述昨夜的经过,脸色微变,完全想不到武郡守居然被下了大牢,再细想下远在长安的陈情估计也要受到此事牵连了,毕竟陈情常年陪伴皇帝左右,身为翰林学士兼中书舍人,他备受皇帝信任。

武郡守和陈情是师兄弟,皇帝肯定第一个怀疑他。

萧清河站在姑母身后,脸色苍白。

萧晴雪皱起眉头,周十六看了一眼伯母,挠了挠头,走到姑母那小声说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和易副将在远处看到了海云都的军旗,田建我也见过了,姑母,此人面恶,恐不会轻易离去,等会要不要让我出面喝退他?”

“不,先等等。”萧洛兰让十六先不要那么冲动,如果田建说的是真的,就是站在武郡守那边的帮手。

就是这个帮手太过冲动了些,杀了同僚,占地举兵,万一淮南节度使时傅南反应过来,他肯定讨不了好。

“王妃,田建就候在府外,他欲拉我解救武郡守,非我不愿,实在是无上级调令,擅自起兵就是杀头的大罪。”高重盈起身道:“因武郡守是萧公门人,所以我先向您汇报一下,不知现在,能否让我见节度大人一面?”

萧洛兰拿出说辞,道:“夫君他一早去营中了,等他回来我自会将这事告诉他。”

高重盈犹豫了一会,又坐回椅子上:“那我在此等节度大人。”

如果周幽州同意进广陵救武郡守,那他到时就跟在大部队后面,佯装被胁迫之态,如果不同意,那他就当没这回事,田建有理到时尽可向周幽州说去。

高重盈在心里思量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法精妙。

萧洛兰捏紧手心,忽闻外面吵闹声,原是田建等的不耐烦了,直接带人闯了进来,一边闯一边大声嚷嚷,声音隔老远都能听见。

“周幽州,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武郡守被下大牢和您有很大的关系。”

周十六嘿然冷笑,这是什么道理,伯父都没在这边,这也能怪到他身上,他径直从偏房走出去,对门口的牙将道:“你去会会他,把他绑来,让我姑母听听是怎么个理?”

易凡看向王妃。

萧洛兰隔着珠帘,望着坐在椅子上的神农镇遏使高重盈,轻声道:“不绑也行,让其不要大声喧哗就好。”

易凡得令。

牙将听到王妃的命令,黢黑的脸憨憨一笑,十指交错间,响起黄豆炸裂声响,引得一旁的何进和郑鱼心注目。

牙将挺着将军肚,走了出去。

一刻钟功夫,牙将压着田建进来了,田建被反捆双手,头倔的老高,进了大堂也不行礼下跪,只嚷嚷道:“周幽州,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也知道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我知道武郡守被下大牢的真正原因。”

周十六撇撇嘴,回到伯母身边。

“武郡守举办了一场学子宴,宴上所言边境安定有周幽州您的功劳,南方也享其果,诸位高谈大义时,又为何对那些来南方求学的北地学子多加嘲讽欺凌,我辈读书人,读的是书,做的是人,如果人做不好,书读的再多也没用。”田建显然已经把这些话背下来了,因此说的毫无阻碍,一口气说完了。

“武郡守说完没几天就遭受奸人所害,他是为了维护你们北地学子才落得如此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