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对话圣师之地,少年以元神画未来(第2/3页)

哪怕是秦离士此刻也有几分欣赏少年的胆魄,但欣赏归欣赏,杀子之仇是不会就此消弭。

秦离士冷冷看着安乐,眼眸之中杀意尽数退去。

他的身形飘然落下,落在了城楼之上,大红官袍于重新坠下的春风春雨中猎猎作响。

“既然如此,我便让人在大理寺的昭狱中提前整理干净一间牢房做你的埋骨地。”

秦离士道。

话语一出,意味着他忍了。

今日他不杀安乐,也不需要与李幼安、赵黄庭和花解冰等人搏杀,掀起一场临安的风暴,于他而言毫无好处,甚至会折损太多的强者。

但,他会一定会让安乐在殿前会试上无法登前三甲。

自信的少年终将死在自己的自信之下。

秦离士很清楚,安乐的这些背景这些底牌皆不过是一时的虚妄罢了。

李幼安和狄藏终究要离开临安前往沧浪江,赵黄庭大限将至终会殒没,花解冰与林府……衰弱已经是必然。

少年背后的支持者,会如秋花般一瓣瓣的凋零,最后剩下少年裸露而出。

那时候,他秦离士要杀少年,易如反掌。

正如少年所说,国仇他都可以忍下,这点仇怨为何不能忍?

冰冷的目光望着御剑过临安府上空,出了城池的白衣少年,秦离士缓缓闭上眼。

李幼安望着闭上眼的秦离士,又看了一眼御剑出城的安乐,忽然轻笑了一声。

如此一来,安乐是将自己真正逼上了绝路,但一旦于这趟绝路上走出,少年的未来……或许会无比的璀璨与绚烂。

李幼安飘然出了城。

秦离士依旧闭着目。

临安府上空,太庙老人赵黄庭不由嗤笑:“没意思的很,还以为你秦离士会因为儿子的死,而不顾一切的厮杀一场呢,老朽都酝酿好战一场了,结果你又忍了,不愧是秦离士,真能忍。”

“一点都不爽利。”

“有的时候,忍让意味着放弃机会。”

“面对元蒙帝国是如此,面对安乐这小子,亦是如此。”

扔下一句饶有深意的话语,赵黄庭持着竹杖落回城内,他知道李幼安带安乐去何处,故而并未跟上去。

李幼安能带安乐去那地方,自然是非常看好这小子,他便不去凑热闹了。

武魁狄藏身上气血滚滚,如血色蛟龙蔓延周身,他盯着城楼上闭目的秦离士,这个阻碍北伐的最大权臣。

他视线挪开,落在了离去的安乐背影身上,兴许,安乐会告诉秦离士,一味忍让的下场。

花解冰和林四爷对于秦离士自是无话可说,林府与秦相府水火不容。

一场弥漫整个临安府的风暴,并未彻底爆发。

但是,大家皆是知道,真正的风暴,将会在殿前会试时彻底爆发。

城楼上,秦离士缓缓睁开眼。

携来冰寒的春雨,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尽是冷漠。

虚空中有诸多元神扫视而来,但是秦离士并未理会,身上大红官袍烈烈,迎着整个临安府,吐出二字。

“放榜!”

……

……

安乐御剑而驰,春雨拍打在脸上,带来让精神为之一震的清爽。

与秦相的一番对话,安乐自是有自己的考量,虽然说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但身聚无敌势的他本身就已经是在绝路上行走。

一旦无敌势破,等于吹鼓的气球被扎爆,失去了展望未来的大期望。

既然如此,那在多给自己一些压力,又何妨?

兴许重大的压力,会愈发的成为吹鼓气球的能量?

李幼安飘然而至,深深看了安乐一眼,眼中带着欣赏,亦是带着几分感慨。

“你这是赌上自己一身意气与豪气,一旦殿前会试上你失败了,我不会救你,赵黄庭亦不会救你,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李幼安说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兴许,我的剑,越磨越锋利呢?”

安乐笑道。

李幼安不由轻笑起来:“你还真像我年轻时候,有一股锐气,临安这温柔乡着实不适合你,你该来沧浪江战场……在这儿你才能经受真正的磨砺。”

“秦离士畏惧我们一旦过江,战不过元蒙铁骑,可他着实小看了我们沧浪江畔的诸军,小看了大赵的武将,元蒙大军迟迟攻不过沧浪江,可并非因沧浪江为天堑,更是因为大赵武将的英勇与强悍。”

“这些端坐在庙堂的官员们,只会按自己的思绪所想来判断,未曾脱离温柔乡,奔赴前线看上一眼,并不知道沧浪江畔,拦阻元蒙大军的大赵武将们有多么的骁勇。”

“我们大赵武将并不弱,只是庙堂少了一份过江的气魄。”

“殿前会试,你最大的对手便是叶闻溪,虽然她小圣榜排名不如秦华安,可是秦华安对上叶闻溪,必败。”

“叶闻溪乃叶龙升孙女,从小便在沧浪江战场长大,于死人堆中摸爬,她的名声在沧浪江战场,在元蒙大军军中,都有着不俗的威慑,秦华安、司马普度还有王家麒麟儿……成长在临安这温柔乡中的天才,垃圾的很。”

“所以,沧浪江战场才最能培养人。”

李幼安看着安乐说道。

安乐闻言,不由轻笑,他自是知道叶闻溪这位淑雅的少女表面下,隐藏着多么凶戾的面容,这可是噶过好多条人命的狠角色啊。

“沧浪江战场么?”

安乐眸光中不由浮现出一抹向往。

在战场中磨砺出的强者,才算是真正的强者。

李幼安背负着手,在前方驰骋,安乐御剑在其后,这一次他可以放轻松,肆意的感受御剑带来的潇洒与自由。

两人飞行了许久,越过一处又一处在春雨之中朦胧着烟雾的山岳。

诸峰十二最高头,岚色烟光翠欲流。

一座碧翠朦胧的山峰逐渐于脚下清晰,李幼安带着安乐飘然落在了山岳之间。

郁郁葱葱,层峦叠嶂,有飞瀑宣泄,伴起轰鸣如雷。

山道泥泞,少有人来,枯叶新叶俱是落满地,空气中带着深林特有的清新与果实落地发酵了一整个秋冬的酸味。

李幼安踩着泥泞,往前行走,未曾用半点修为,他背负着手,眼眸中带着几分回味。

安乐腰间别墨池与青山,安静跟在后面,亦无半点怨言。

脚下的泥泞沾污了他的白衣与靴子,深一脚,浅一脚,二人于山中披荆斩棘的前行。

不一会儿,行至了山巅。

一棵迎客松生长于崖畔嶙峋峻石之间,缭绕的山雾迷蒙不断,入眼竟是一处大坪。

侧方是一面巨大的绝壁,宛若以剑削出似的。

流水淙淙的声音自山间萦绕,别有一番清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