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拉下水(第2/2页)

上次听了你的建议,在朝堂上对陈经业奖赏一番,并通过各地的探子将此事宣扬出去,之后赶考的士子果然增多了不少。

不过那陈经业也是奇怪,不知是对我的行为感恩戴德,还是学乖了,竟真就改了史书,不但将谋逆的部分删去,而且还给我安了个禅让的美名。”

王柄德正感叹着自己终于可以流芳百世了,岂料身旁女子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怎么了?”王柄德满脸疑惑。

“我在笑你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什么意思?”王柄德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聂映雪收敛了几分笑意,娓娓道来:

“相比你也知道,史书有正史和野史之分。

正史自不必说,由朝廷史官写就,被历代君王推崇,其中多少水分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野史则是补正史之缺,由私家写就,因为没了拘束,所以从某些方面说,比正史可信度还要高。”

“你是说,陈经业还背着我写了本野史?”王柄德也不愚笨,一点就透。

聂映雪则是满脸含笑,“我猜八成是这样,你呀,注定是要‘青史留名’了。”

王柄德此刻再也笑不出来了,“我说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我没提这茬他就主动给改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再骂他一次,还是把他给砍了?”

王柄德苦笑着摇摇头,“罢了,赏都赏了,就这样吧。不过我算是发现了,这帮读书人,总喜欢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较真。”

聂映雪笑而不语。

……

“哦对了,孝存帝找到了。”聂映雪突然想起了正事。

“在哪?”王柄德也收敛起了笑容。

“在姑娘山,我已经让赵虎带兵过去了。”

“姑娘山。”王柄德念叨着这个名字,“是白自敬的地盘?”

“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聂映雪惊讶了。

“父皇执政时,白自敬无故解甲归田,我特地留意了一下。后来他在姑娘山做了山大王,我还派人混进过山寨,只是之后几年他都做着打家劫舍的营生,丝毫没显露出其他意图,我也就再没注意他。

那座姑娘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乃是一处绝佳险地,现在看来,这八成是父皇留给王家子孙的一步退路。”

“这样说来,没法攻打喽?”

“倒也不是。”王柄德摇摇头,“这事,还得多亏了王柄权。”

……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龙栖湾一处草庐中,阿越正在给学生们讲解着《孟子·告子》里的内容。

“先生,这句话什么意思呀?”

“就是说,上天若是想让一个人担起重任,必定先让其吃尽苦头。比如管仲、孙叔敖、孙膑、勾践等人,皆是如此。”阿越耐心解释道。

“先生,那照这么说,想要成才,就必须经历磨难喽?”学士继续问道。

阿越闻言一笑,说道:

“这倒也未必,很多名门望族家的子弟,自小耳濡目染,入仕便可施展拳脚,所有的事都处理得游刃有余,几乎不需要吃什么苦头。

反而许多寒门出身的士子,好不容易鲤鱼跃过龙门,因为不清楚个中玄妙,只能摸着石头过河,难免被河底碎石割伤。

依我看,此话以规劝较多,是让还在经受磨难的人不要轻言放弃。”

“那先生,是否真的有天意呢?天上是不是真的住着仙人?”

小孩子的思维总是很跳脱,这会已经开始对文章开头的“天”感兴趣了。

这种问题一般教书先生都不会给予回答,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不过阿越却是有些不同,只见他认真思考一番后说道:

“天意、仙人什么的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咱们看到的天并非真正的天。在比天还远的地方,是浩瀚的星海,那里有很多星辰,有大有小,和咱么居住的地方很像,也是圆圆的球。”

一个反应快的学童这时开口问道:

“先生,为什么刘老夫子教给我们的是天圆地方,您却说地也是圆的,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阿越闻言一愣,对啊,天圆地方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自己怎么会觉得大地是圆的呢?

他皱起眉头,努力想找到这种想法的出处,可任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反而惹得脑子一片生疼。

半晌后,始终想不出究竟的阿越不得不尴尬说道:

“今天先这到这里吧,等我晚上回去查阅下书籍,明天再告诉你们。”

学生们一听到下学,也顾不得地方地圆了,朝先生恭敬一拜后,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阿越独自面对着空落落的学堂发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之前有学生问起风雨雷电的成因,他竟一口气说了一通自己都听不懂的东西,什么水蒸气、大气压、电荷之类的,结果说完就懵了。

“到底怎么回事?”阿越喃喃自语。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个手拿布幡的干瘦老头来到了学堂门口,先是拿出罗盘摆弄一番,随即捋捋胡须自语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罢便抬腿迈进了草庐。

……

“你找谁?”

阿越见一个江湖术士打扮的人走进院落,出门问道。

老者闻言一愣,似是有些意外,随即便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年轻男子,口中还不时传出啧啧之声。

他在打量阿越的同时,阿越也在打量他。

这举止奇怪的道士怎么看怎么眼熟,而且不光眼熟,还让人有一种想朝他脑袋来一棒子的冲动。

小老头盯着阿越看了有一会,才开口说道:

“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年轻人面露谨慎,但还是答道:

“我叫阿越,老先生是?”

老者抚了抚胡须,“哦,老夫姓周,靠给人算命糊口,相逢即是缘,不知小哥介不介意让老夫帮你算上一卦?”

阿越摇摇头,“我没有多余的银子。”

“不用银子。”老者咧嘴笑了笑,随即拿出一个布满裂痕的龟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