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我要做恶人(本篇完)

钱不够,怎么分?

知县找来醉月楼,示意让他们适当退步。

两万两,着实多了。

但醉月楼表示,等他们拿到善款后,想花两千两建桥修路……

这知县不贪财,就求一名。醉月楼的这个主动表示,一下直击他心头。如此天降好事,自不用再多言,依旧按了两万两的赔偿款来追讨。

凑出来的第一笔现银赔款,醉月楼那里给了一万两,钱老太娘家那里也先还了一千两。

凉山村的村正,媒婆等人索赔的数额不多,那些银子知县直接就给批了。

但李大山要的太多了。他向钱家要求索赔总计两千两。

钱家店铺房产还在挂卖,就算出手后,也不够分的。现在来看,肯定不可能了。

知县便找来了李大山协商。

李大山一听就跳,可他还是问了句:“能给多少?”

“二百两。”

那李大山自然不答应。他是已经到手过一千五百两的人,二百两还怎么能满足他?

而且几番下来,他已经尝到闹事的甜头,与前几次在燕城衙门一样,他一下就露出了地痞无赖样。

“怎么?大人这赔偿还要搞区别对待吗?怎么只到了我这儿就拿不出钱来了?看不起我们平民老百姓?大人若是这样,可担不起最近外面大家都送您的青天美名啊!”

李大山直言自己一家几口反正也没家了,如果银钱不到位,他就今晚开始打铺盖住在省城衙门前了,看看百姓都怎么评断。

知县冷笑。

他最恨自己名声有损。现在有人要污名化自己,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不能出面,有人却可以。

他甚至都不用动用人情。

知县只是再次找来了醉月楼的人,告知说李大山他们那里银子要得急,等到钱家店铺和房产出手后,得先赔偿李家。

醉月楼的人听懂了这话中之意。他们早知钱家的银子不够赔偿,现在自然得保障自家权益在先。

不用知县再多言,他们愿意分忧。

总之,白天还挺猖狂的李大山一家子当晚就消失了……知县也不多说多问,只当全然不知。这事,关他什么事?

陶然自然是知道他们去了哪儿的。

她既然策划着一切,自然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确保她要的结果。

就连已经回了燕城的媒婆他们也不例外。

那些人虽得了补偿,心满意足回家,但谁能确保他们回去的路上不发生些什么呢?荒郊野地的,本就流民出没,他们的报应,逃不了……

至于李大山,陶然本想看他有没有本事从知县手中拿到足额报偿的。但这次醉月楼提前出手了,也罢,她便省了手脚。

醉月楼身后都是什么人?

能做这种行当的,难道是吃素走白道的?

醉月楼的人直接把李大山一家子给带走了。

他们被送到了百里外一处山区。他们身上东西都被拿走,一人被敲断一条腿。身无分文的他们,这种大环境下能活下去都是难事。行乞,经验不如流民。逃跑,速度不如正常人。想要回来,轻易不能。

就算能回又如何?他们既不能找谁报复,回到家乡也没有容身之处,日子一样生不如死……

流离失所,无依无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便是他们的结局……

陶然亲自去确认了李大山一家子的现状。

他们真就成了乞丐。

还是乞丐群里最受欺负的那一群。

因为他们流落至此还不知收敛,没少被教训。

而张氏在一次逃跑未成被抓回后,和故事里的李金桂一样,被李大山卖了。

二十个铜板。

张氏也不是一般人。敢这么过河拆桥?她索性一块石头砸烂了李大山的脑袋。

李大山的血流了一地。

张氏逃了,不知所踪。

李大山则被俩儿子遗弃在了路上……

至此,陶然便不再关注他们。恶人自有天收,他们今后的人生,注定也就只有磨难……

钱家彻底倒了。

虽说钱定保火烧道观那桉子还没了,可知县等的一纸公文已经到了。

钱定保,乌纱帽丢了。

不管他做没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他和钱家的行为都已经影响到了地方官员威信,抹黑了官员形象。钱家依靠他的官员地位行恶,他也未能起到家主督促之责,他得为钱家的所作所为负责。

钱定保再厉害,在他没了乌纱帽之后也再无可怕之处。他想要上诉,可省城不是他的地盘,他已无权无势无钱无人脉,还时刻被黑白两道盯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钱家大宅子和别院都被卖了,所有家当都没了。

他们找了族里帮忙,族里嫌他们丢人,给他们安排去了乡下一个废弃的杂院,又给了他们几亩田地。

钱丰差点就疯了。

他去过李金桂的老家,他突然发现,现在他的栖身地与当日李金桂那乡下的房子好像。鸟窝一样破败的民居,脏乱的环境,周围都是粗鄙的农人,从今往后,他将和那些地里干活的人一样活吗?

他居然成了从前的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种人。

何其之可怕!

这,万万是过不下去的!

钱定保也一样。他接受不了。他奋斗大半辈子,不是为了老了种田的。

他去找二房了。他们还有银子。都是一家人,总得互相帮衬下。

可谁曾想,二房已经把省城宅子卖了,然后离开无影踪……

钱定保出去四处借钱,借遍了友人和亲戚处,也只借到了五十两。

有五十两也好……做买卖也好,去找点路子也行。至少不用种田。

然而这天天一亮,钱定保两口子却发现俩儿子都不见了,那五十两银子也没了。

原来半夜,钱丰钱祥不约而同打起了银子的主意。

钱丰是想起来,倪虹是他的未婚妻。钱家倒了,但倪家没倒。他想去倪家走一遭。哪怕去做上门女婿,他哪怕捡只破鞋,他也不要成为乡巴老。

钱祥则是想着,陈三有次买斗狗钱不够,他给垫付了一百两。但现在陈三不肯给钱,他打算去找些打手把钱要回来。

兄弟俩晚上不约而同对那五十两下手,最终一人分走了一半。

钱丰找到了倪家。

他大言不惭,说他和表妹婚约还在,就得履行。若倪家不愿,解约的话,就得把钱家曾经的聘礼退回去。

说白了,就是要钱。

倪家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好的女儿被践踏成那样回来,现在他们还不罢休?

为了出口恶气,倪家可没客气,狠狠揍了钱丰一顿,随后将人丢去了当地最杂乱最贫穷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