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场暗地里的冲突

寿堂里外,众人都入了席。

除了主桌和旁边两桌,其他桌基本都是认识人,也没有太讲究,相熟的就坐到了一起。

邱鹤年和清言两人坐到了寿堂外的大屋里,和李婶还有老刘家人坐到了一起。

刘发媳妇扭头往寿堂里看,在那边,刘有福和张菊正找座位要坐呢。她回过头来,在桌子底下踢了刘发一脚,刘发会了意,忙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楚咋回事了,赶紧起身,去把那两人叫了过来,在他们这桌坐下了。

那张菊还挺不满意,唠唠叨叨抱怨道:“那屋暖和,你非得把我们叫过来干啥!”

这话一说出口,把刘发媳妇更是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压低了声音道:“那里头都是村长家里人和亲属,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张菊不满地指着寿堂里几个村里的老人道:“他们不也在呢嘛,我怎么就去不得?”

刘发媳妇快气死了,刘发一把拍下张菊的手臂,说:“里外的菜都一样,你吃不了亏!”

这张菊才算消停坐下来。

等坐好了,刘发媳妇声音压得更低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张菊说:“天天在家憋着,多难受。”

刘发媳妇深吸了一口气,“就空手来的?刚才我怎么没见你们送贺礼?”

张菊笑道:“你们不都送了吗,咱们是一家人,哪用送两份的道理!”

桌上一桌人都在看着,刘财和齐英兰也在,刘发媳妇没法多说,只能无奈地闭上嘴,不看他们了。

可过了一会,她又想起少了个人,就四处打量着找,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直到往寿堂里看去,才发现那刘湘正凑在那个叫杨怀的年轻人身边,双臂撑着那桌子,跟人家热络地说话呢。

只是那杨怀却意兴阑珊的,嘴角虽然带着笑意,脸上却明显有了不耐烦。

这杨怀也有些奇怪,目光时不时就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然后露出几分玩味的意味来。

不过刘发媳妇被刘湘气得眼前都要发黑,根本没心情去搞清楚这杨怀到底看谁呢。

……

散了席以后,大部分宾客都打了招呼离开了。

清言和邱鹤年都没走,两人还得帮忙收拾善后。

邱鹤年被叫去核对礼帐,清言就在外屋帮着刷碗筷盘子,这里头不少也是从各家借的,一会男人们会用推车装上,和桌椅一起挨家挨户送回去。

活干得差不多时,村长夫郎叫大家去屋里歇会喝茶、吃糖块瓜子,清言让他们先去了,自己把剩下那点活干完。

过了一会,外屋门口站了个人,他背着光线,影子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了清言洗碗的水盆里。

清言放在水盆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有种莫名的令人不快的预感。

果然,那影子很快动了,又延伸到清言面前的墙面上。

杨怀手里拿了把纸扇,走到了他身侧,垂着眼皮看着他身上的衣袍,笑得意味深长,道:“特地换了新袍子吗?”

清言没去看他,咬着牙不吭声。

他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可他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人说。

只要说一句话,恐怕以后都要夹缠不清。

杨怀笑了一声,看着清言放在水盆里的手和挽起的袖子下那截白嫩的手臂,竟有些挪不开眼了,不由自主吟诵道:“红酥手,黄藤酒……。”

诗还没念完,他已经轻佻地将那把纸扇伸了过来,扇子顶端触碰了清言露在外面的小臂后,竟一路要往上探去。

虽只是扇子,但已经无礼到了极点。

清言倏地端起手底下这盆水,转身就朝这杨怀泼去。

杨怀见他抬手时就已经觉出不对,但虽及时往旁边一退避了开来,那干干净净的软靴上还是溅了些脏水上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也不气也不恼,反倒朝正愤怒地喘着气冷眼看着他的清言笑了笑,然后抱着扇子弯腰给他行了一礼,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清言小哥儿海涵!”

清言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这杨怀冲他笑了一下,又作了一下揖,转身慢悠悠又踱着步离开了。

清言眼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内心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手臂上刚才的触感,就像是有蛇在肌肤上爬过,他连忙舀了一瓢水,就着盆子把那截手臂冲洗了,洗了好半天才觉得舒服点。

就在这时,村长家夫郎又过来了,不好意思道:“清言,都忙一天了,快过来歇会,别弄了。”

清言擦了擦手,“哎”了一声,笑道:“都弄完了,等会装上车就行了。”

村长夫郎领着清言往大屋走,出外屋门时,他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回头看向清言道:“哎,刚才你家大郎说要过来叫你,怎么没看见人呢?”

闻言,清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可能谁叫他帮忙干什么去了。”

村长夫郎笑道:“你们两口子做啥都又利索又好,村里数你家日子过得好都是有原由的!”

两人客气着进了大屋。

刚才干活的人都坐炕上唠嗑嗑瓜子呢,清言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直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邱鹤年回来。

清言该离开了,他和村长家里人打了招呼,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出了屋门往院门走去。

刚出了院门,就像上午那会差不多,一辆眼熟的马车正停在院门外的路边上。

清言皱了皱了眉,杨怀已经离开有一炷香时间了,这马车怎么又回来了?

他正纳闷,那马车上就跳下来个侍从,着急忙慌地往院子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家杨公子被匪徒给打了!”

清言愣了一下,见村长和他夫郎急匆匆随那侍从出了屋,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背后有大呼小叫的说话声,还有杨怀哎呦呦的呼痛声。

村长气得都破了音,问道:“这是谁干的?”

那侍从哆哆嗦嗦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才出了村子到了官道上不久,就从路边林子里钻出个蒙着脸的匪徒来,马被吓得惊到了,一尥蹶子,就把出来查看的公子给摔出了马车,之后就一路往前跑,我费了好大劲才把马控制住,回去找公子,他就这样了。”

村长又问杨怀道:“怀儿,你看清匪徒长什么样了吗?”

那杨怀痛得快要说不出话,勉强在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没……没有。”

清言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过去,就见村长和那侍从从马车上搀扶下来一个人来,那浑身光鲜的缎袍已经破的不像样,到处都是污迹。

他的皮底丝口软靴一只在脚上,另一只不知道掉哪去了,只穿着袜子,那袜子也是黑的不像样。

村长扶他的动作大了点,那杨怀就哀嚎起来,鼻青脸肿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