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3页)

施黛早编好了理由:“我醒得早,刚巧遇上江白砚,和他出去逛了逛。”

“逛逛挺好。”

孟轲笑道:“你们用早膳了吗?青州不错吧?去了哪些地方?”

“我们在街头巷尾随便转悠,吃了藕糕。”

施黛问:“爹爹娘亲和书圣前辈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青州镇厄司呗。”

孟轲挑眉:“我们打算重新翻阅当年的案子卷宗,看看怎么把凶手的身份揪出来。”

十年前的灭门重案疑点重重,难度极大。

施黛虽说跟着来了青州,顶多算作陪同,要论查案,得靠施敬承等人。

案子悬了这么久,不知道能不能有所突破。

“放心吧。”

施敬承温声道:“我们已寻得些许线索。”

他说罢看向江白砚:“可要随我三人前去镇厄司?”

江白砚颔首。

施黛下意识道:“我也……”

两个字出口,施黛迟疑闭了嘴。

卷宗数量有限,没法同时给太多人翻看,她对十年前的灭门案知之甚少,去了只能添乱。

孟轲看出她的踌躇,摸摸施黛发顶:“别担心,你爹娘靠谱得很,再不济,咱们还有书圣。”

书圣摇头:“我这老头子,只求不拖后腿就好。”

“你回去歇息吧。”

江白砚望来一眼,淡声笑笑:“若有消息,我定告知于你。”

施黛怀中,阿狸竖起耳朵。

你最好是。

它清楚江白砚的性子,从小到大孑然一身,惯于把所思所想埋在心底,不与旁人说上半句。

不过看他昨夜的坦白,面对施黛,似乎好上了那么一点儿。

眼珠一转,阿狸定神打量江白砚。

白衣无尘,疏朗如月,到目前为止,瞧不出任何端倪。

然而不久后,他将手执长剑,在滔天邪气里,屠灭千百无辜百姓。

寒意袭上肺腑,阿狸打了个哆嗦。

第六感告诉它,那起覆灭大昭的灾祸,已在渐渐逼近了。

*

来到青州后,施黛的日常和以往没太大变化。

问起阿狸有关灭世之灾的事,它只让看紧江白砚,时刻关注江府灭门案的进展。

据它推断,这桩案子颇为蹊跷,如果幕后凶手真是凌霄君,找出凌霄君的真实身份,说不定可以制止灾变。

沈流霜和施云声陪在施黛身边,三人从街坊邻居口中,得知了更多有关江府的往事。

江无亦与温颐是同门师兄妹,离开师门后,在各处斩妖降魔,做过许多善事。

提及二人,青州百姓贬褒不一。

有的称其心怀大义,救下无数百姓性命,还时常救济穷苦人家,是难得的善人。

江无亦的叛逃,说不定是误会。

也有人痛斥江无亦乃邪祟走狗,因一时贪念,平白害死众多正道人士,着实可恨。

“江家灭门案?”

被问起这事,在院里乘凉的中年男人道:“不瞒你们,我们这儿不少人觉得,凶手是为了肃清叛徒。江无亦干得出伤天害理的事,谁知道他家其余人怀了什么心?”

他想了想,随口补充:“要么是为复仇。江无亦效忠邪祟,害了不知多少人,指不定谁的亲眷怒上心头——唉,但屠尽满门这事儿,确实过分。我记得当年邪潮入城,是江夫人领头护了青州,为此身受重伤。无论如何,她对青州城有恩。”

施黛听他侃侃而谈,想起听江白砚说过,灭门案后,有人放爆竹庆祝。

她心里发闷。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今日查案结束得早,不到申时,孟轲便称有生意商谈,与施敬承离开镇厄司。

江白砚回到房中,翻查所有与凌霄君有关的案宗。

线索琐碎,跨时数年,广布江南各处,好在他极有耐心。

——江白砚素来耐得住性子,查案是,杀人也是,如同潜于暗处的蛇,捕杀猎物之前,往往需要一段时间将其缠拢。

临近傍晚,施黛敲响他房门,探进脑袋:“吃晚饭啦。”

江白砚起身应好。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去膳厅的路上,施黛朝他脸上端视半晌:“你眼里有血丝,没好好休息吧?”

“无碍。”

江白砚笑道:“我们将凌霄君十年来的轨迹尽数整理一遍,已寻到几个大致相符的人。”

施黛:“十年?”

凌霄君这些年来出现在江南各地,被百姓口口相传,镇厄司多有记载。

只不过一桩桩一件件琐碎至极,要全盘理清,想必是个大工程。

难怪连她娘亲都在不停打哈欠,生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这个办法繁琐归繁琐,不得不承认,是最有效的。

大昭实力强劲的术士和武者数量有限,只要把嫌疑人一个个列出来,再逐一排查不在场证明,八成可以锁定唯一的真凶。

施黛与江白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还没走入膳厅,就闻到一阵浓香。

“白砚、黛黛。”

孟轲穿了身红衣,立在桌边好似火霞,灼灼惹眼:“快来,别等菜凉了。”

江白砚走近才发觉,今日菜式尤其多。

席间也尤其热闹。

“这桌菜不赖吧?”

施黛嘚瑟扬起下巴,笑得神秘兮兮:“为庆祝今天,我爹亲自下厨,其余人都帮了工——我也有份的。”

江白砚视线一转:“庆祝?”

庆祝什么?

“春分啊!”

施黛睁圆眼,脆生生重复一遍:“春分,很重要的日子。”

“的确重要。”

一旁的施敬承笑道:“白砚忘了自己的生辰?”

江白砚神情微怔。

“这事可不能忘。”

施黛笑吟吟拿起桌上瓷杯,塞进他手里:“给,荔枝膏水。我爹说你小时候常喝。”

她说着压低声音:“本来想准备桃花酿的,但你饮酒一杯倒,我们就把这个提议否决了。”

施敬承和孟轲是江白砚父母的旧友,理所当然知道他的生辰。

早在半个月前,孟轲就张罗着筹备礼物了。

自七岁以后,这应是江白砚过的第一个生辰。

春分是个好日子。

草长莺飞,春山如笑,可惜江白砚自己快忘了。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果然不假。”

孟轲有些遗憾:“原本打算在长安城办家宴的,结果突然来了青州,不少食材没寻到。”

施云声沉着脸,摸了摸自己额前几根被烧焦蜷曲的头发。

他娘和他姐姐饶有兴致,非要一大家子一起做饭。

他在生火添柴时一个不留神,被火灼到了头发丝。

很灾难,险些让他变成秃脑门。

施云声不愿回想。

“今日你施伯父大显身手。”

孟轲指着盘中菜肴介绍,语速飞快:“这是他从北方学来的小天酥。”

“是用鹿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