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刻骨铭心

裴雪意伤势并不严重,他只是软组织挫伤和一些皮外伤,短暂的昏迷是因为体力透支和缺氧。

这是由于坍塌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一个稳固的角落,挨着承重墙的墙根。

理查德在最后一刻将他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和墙壁隔出一个空间,看门的老人也因此获救,但是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理查德是伤势最重的,肩胛骨、背部胸椎、肋骨多处骨折,头部有外伤,伴随轻微脑震荡,但是他年轻,身体素质又一直很好,所以并不危及生命。

倒是邵云重小腿的贯穿伤面积有些大,又因为失血太多导致休克,在手术缝合伤口之后一直昏迷不醒。

裴雪意第二天就能下床了,去隔壁病房看了一眼。

殷胜天在他醒来后,就跟他讲了那天的情况。

他觉得有些讽刺,他厌恶被邵云重掌控的感觉,但是在紧要关头,竟然是那枚芯片让他捡回一条命。

那天如果不是邵云重通过定位锁定他的位置,大概没人知道他和理查德身陷险境,可能他们真的会死在那里。

他以为他早就不畏惧死亡,可是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却将邵云重送他的玉观音攥在手中,不仅是那一刻,在黑暗中被困住的那几个小时里,在等待死亡的那几个小时里,他都紧紧攥着这枚玉观音。

到底是希望观音菩萨能够保佑他,还是因为其他?裴雪意不愿意去深究这个答案。

他以为他将带着这枚玉观音,带着他今生所有的爱与恨,在黑暗中长眠,把这一切带进坟墓。可是他没有死,从废墟里被扒出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是邵云重。

在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邵云重昏迷了两天才醒来,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屋顶,猛地一下坐起来,嘴里喊着“阿季”,梦游似的就要翻下床。

“你干嘛去?”裴雪意坐在病床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皱眉看着他,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阿季!”邵云重看到床前的人,还以为自己做梦,激动得差点又要昏过去。他凑到裴雪意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身体,恨不得把人脱光检查一遍,“你没事吧?他们说你是轻伤,你做全身检查了吗?你现在能下床了?你怎么不好好躺着?”

裴雪意看他话挺密的,应该没什么事了,拿开他的手,说:“你先别乱动,我去请医生过来。”

邵云重的小腿刚做了手术,医生来了之后,跟护工交代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又问了几句过往病史。

裴雪意被医护人员挤到一边,掏出手机给邵怀峥报平安,听到医生问邵云重,右腿是不是曾经受过伤?

他正在打字的手指顿了一下。

邵云重说:“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没多严重,就是骨折。”

医生问:“当时怎么伤的?”

邵云重说:“摔伤的。”

医生又问:“骨折后没有及时处理?”

邵云重说:“没有,耽误了几天。”

“你这条腿以前就有旧伤,这次又伤到了骨头,以后一定要注意了,如果不好好修养,很可能留下后遗症,老了要吃苦头的。”

医生说完这句话,邵云重隔着一圈白大褂看向裴雪意,裴雪意的脸色都变了。他知道裴雪意是想起了当年他这条腿是怎么受伤的,心里爽得不得了。

高中的时候,邵怀峥逼他出国念书,他不愿意,邵怀峥直接把他丢去国外,还找了几个保镖看着他,不准他偷偷跑回国。他不得已从窗户翻出来,把腿摔折了,就那么拖着一条断腿,千里迢迢的回国找裴雪意。

裴雪意那时候是心疼他的,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都心疼哭了。那天晚上俩人抱在一起睡觉,裴雪意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都红了。

邵云重想,现在这腿伤的正是时候,说不定勾起来裴雪意心里的旧情,真是连老天爷都帮他。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不好好抓住,那他就不是邵云重了。

他的腿伤本来也就住半个月的院,但是由于住院期间,裴雪意天天来看他,对待他的态度也明显软和下来,他硬是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赖着不肯走。公司里的事就在病房远程处理。

最后理查德和那个老人家都出院了,他还在病床上躺着,天天装模作样地说这里疼、那里痒。

裴雪意在这方面还是很单纯的,哪里知道邵云重能厚脸皮到这种程度?因此并没起疑心,就是有时候赶上医生来查房,觉得医生们越来越敷衍了。

这天项奇东、冯寰和游子瑞来看邵云重,三个人一进病房,就是一阵阴阳怪气儿。

“呦,你这还没好呢?都多长时间了?两个月子都做完了。”

“就是全身的零件都坏一遍,这快俩月了,也该好了吧!”

他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私底下什么话都说,谁不了解谁呀?

这病房是套间,裴雪意就在隔壁,邵云重生怕他们当着裴雪意的面乱放屁,“全都给我闭嘴啊!要是让阿季知道我是装的,你们几个全都完了!”

项奇东笑着说:“我看阿季现在挺贤惠啊,听说天天来看你,你住院都是他照顾的?”

邵云重硬着头皮说谎:“对呀,都是他照顾的,天天来看我、照顾我,把我感动坏了。”

游子瑞觉得他没出息,调侃道:“这就感动坏了?要是阿季答应跟你结婚,那你结婚当天不得哭死?”

冯寰想想裴雪意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就觉得邵云重夸张了,但还是附和道:“那也真是难为阿季了,平时被你照顾那么好,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会伺候人啊。他现在对你那么好,看来是开始对你上心了。”

邵云重干笑两声,其实哪里是裴雪意照顾啊,光护工他爸爸就给他请了三个,吃喝拉撒全都有人伺候,裴雪意每天就是来观光打卡似的看看。但架不住他给点颜色就灿烂,拍了拍受伤的那条腿说:“那是,也不看看我这条腿是怎么伤的?这就是老子的功勋章,懂不懂?”

他们正说着话,裴雪意进来了。

阿姨给几个人泡了茶,还切了一个果盘,她一个人拿不了,裴雪意就帮着端了一个果盘。

邵云重一看裴雪意端着果盘进来,差点一个出溜滑下床,“你别给他们端,让他们自己端!这不是你切的吧?你怎么能碰刀呢?”

那个谄媚的样子,项奇东几个人简直没眼看,只看眼前的情景,就知道邵云重刚才说的话水分有多大了。

项奇东这次过来,其实是给邵云重送请柬的,他家里有个姐姐要结婚。

邵云重看着粉色的请柬,想起他跟裴雪意求婚时的场景,直接把戒指给人套上了,还不许人家摘下来,那怎么能算求婚呢?就是山大王抢压寨夫人都没那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