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忆·初尝

裴雪意的同桌叫燕亭,听名字就像一个女孩子。

他也确实跟班里大多数男生不一样,他长得很清秀,白白净净的,性格也很温柔,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他的爱好竟然是做甜品,给各种玩偶、布娃娃钩织小衣服。

这一切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男生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裴雪意很喜欢他。裴雪意喜欢跟他相处,跟他说话、一起做事,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其实裴雪意和燕亭做同桌,只是一个偶然。燕亭也并不是班里的第一名,这是裴雪意骗邵云重的,只是想让邵云重有点危机感,好好听课而已。

裴雪意的话确实让邵云重有了点危机感。

邵云重本来就是个好强的人,骨子里有点不服输的劲头。

他当初向邵怀峥承诺,绝不会给爸爸丢脸,也不全然是因为想要和爸爸交换条件。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对自己高要求的人,不管在哪里,不管做什么,他都要做到最好。

一直以来,邵云重的成绩都不错。其实不管他做什么,只要是他自己想做的,都会做得不错。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和裴雪意两个人,一个暴躁易怒,一个文静内敛。应该是裴雪意更像一个好学生,但事实并非如此。

裴雪意虽然斯文,但他的安静来源于懒散,他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也不感兴趣,读书只是随大流罢了,成绩一直维持在中上,达到一个他认为可以及格的水平就行,更多的,他是不会去主动努力的。反正努不努力,他的人生也就是那样了。

他没有邵云重那种争强好胜的旺盛生命力,不仅仅是读书,在生活中很多的事,他的态度都是如此,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在意的东西。

也正因为这个,他跟这个世界有一种隔膜,好似一个双脚悬空的人,是没有落在实处的,随时都可以飘走。

他就像一根柔软的藤,因为攀附着强壮茂盛的大树,才与天地有了更深的羁绊。而邵云重就是这棵树。

邵云重来到班级不久,月考就进入备战状态。

这是升入高中之后第一次月考,大家还是很紧张的。

邵云重每天晚上都在家里补课,毕竟落下了将近一个月的课程,对于他来说,相当于开学就考试。

这次月考的内容,还偏偏就是他不在的这一个月所学习的内容,他完全是空白状态。

很晚了,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裴雪意觉得他最近很安静,晚上也不来吵自己了。

两人的房间就是一墙之隔,裴雪意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去敲他的门,小声问:“睡了吗?”

“进来。”邵云重在房间里应道。

书桌上还亮着台灯,练习册摊开着,邵云重靠在椅子上,略有些疲倦的抬起眼睛。

“你怎么还不睡?”裴雪意把牛奶放在桌上。

“你不是也没睡?”邵云重往后挪了挪椅子,腾出一片空间,把他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不行。”裴雪意立刻就要起来,“你的腿…”

“没事,已经好了。”邵云重搂着他不肯放开,就那么把他圈在书桌和自己怀抱之间,下巴压在他肩膀上。

裴雪意说:“你把牛奶喝了就睡觉吧。”

邵云重说:“我不喜欢喝,你喝掉。”

裴雪意说:“不要,我喝过了。”

邵云重只能把牛奶拿过来,一口给闷了,就像喝药一样,末了还嫌弃地皱皱眉。

“你什么时候睡?”

裴雪意看他那么用功,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当时不该骗他说燕亭是第一名。他才刚出院没多久,本来就是应该好好养身体的时候。

邵云重本来打算温习到凌晨,裴雪意一来,就没什么学习的毅力了,他心里一动,“要不今天你在我屋里睡吧?”

看裴雪意犹豫,他又开始抱怨,“白天不坐在一起,晚上还不睡在一起,我真要受不了了,活着都没意思!”

裴雪意说:“你行了,又不是整天见不着,你不天天坐在后面盯我的后脑勺吗?”

“你怎么知道?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裴雪意笑着从他怀里站起来,“我先去洗澡。”

这就是答应了。

浴室里水流声响起,邵云重坐在书桌前,本想再做几页题,但是随着这阵水流声,他的思绪已经没办法集中在习题册上。

他心里乱极了,忍不住开始想裴雪意洗澡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去过久,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裴雪意在浴室里喊他。

裴雪意忘记拿自己的睡衣了。

邵云重福至心灵,一边应着,另一边却没有去隔壁帮他拿睡衣,而是挑了一件自己的睡衣递进去。

裴雪意穿着他的睡衣出来,顶着一头湿发,嘟囔着:“有点太大了。”

邵云重心里那一点隐秘的满足感升腾起来,也去浴室洗澡了。

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在一起睡觉了,之前在医院里病床上一起午休不算。

邵云重兴奋又克制。

裴雪意吹完头发,趴在床上看手机,他那么大了,还是喜欢一边趴着,一边抬起两条小腿一下一下的晃着。

浴室的门关上,邵云重顺势把卧室里的灯也关了,只留了床头一盏水晶灯。

他猛地扑倒在床上,把裴雪意压在身下,夺走裴雪意的手机,“跟谁聊天呢?”

“你给我!”

两个人翻滚在一起,裴雪意想要回手机,邵云重就不给他,伸长了胳膊把手机举起来,忽高忽低,就跟逗小猫一样。

裴雪意大概是感觉到了,愤愤地说:“我不要了!”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点残存的潮湿水汽,眼睛也是湿润的,斜挑的眼尾十分勾人。

邵云重顿时没了什么戏弄的心思,捧起他的脸哄他,“别生气嘛,跟你闹着玩呢。”

裴雪意冷哼一声。

邵云重笑了笑,趴在他身上闻他的香味,“明明都是一样的沐浴露 ,为什么你那么香啊?”

“哪有,都是一样的味道啊。”裴雪意低头闻了闻自己,又闻了闻邵云重,“没差别。”

邵云重却一把攥住他的脚,发现他脚上的虎头铃铛不见了,怪不得刚才从浴室出来,看见他蹬着两条小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你的铃铛呢?”

裴雪意说:“摘掉了啊。”

邵云重着急道:“干嘛摘掉啊?”

裴雪意说:“本来就是小孩子戴的, 谁那么大了还戴虎头铃铛啊?”

他小时候身体弱,夜里经常盗汗、做噩梦惊醒。邵怀峥才让人去给他请了这个虎头铃铛系在脚上,意思就是把孩子拴住了。

这个虎头铃铛一戴就是好多年。

从这一点上来看,其实邵怀峥比裴乘风还像他家长呢。

邵云重觉得很可惜,“你也不大呀 , 怎么就不继续戴了,我觉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