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肯定选你。”

早晨的那通电话, 林知书说:“我想你了,梁嘉聿。”

不远处,亮起无声的大片烟火。

炸裂的声音在三秒后才响起。

放烟花的地方距离林知书有一千米。

那梁嘉聿呢?

从伦敦到云市又有多远?

瞬间的欣喜被瞬间的沮丧冲淡, 林知书好久都没有说话。

乌雨墨推开门来查看她情况, 发现她还在专心致志地打电话,便安静地又退回屋内。

林知书摸摸眼角,有些濡湿了。

“新年快乐,梁嘉聿。”她声音带着些潮气, 没有刻意隐瞒, “我想你了, 也想我爸爸了。”

“流眼泪了?”电话那头,梁嘉聿问道。

“嗯,”林知书闷声回, 又说道,“但只流了半滴。”

梁嘉聿低低地笑了。

“你会希望我和你一起过新年吗?”

林知书犹豫了一下。

“不。”

“为什么?”

“因为你在伦敦照顾病人。”林知书说出口,心忽的被高高吊起,梁嘉聿并未和她说过他回伦敦是做什么。

然而梁嘉聿根本没有追究, 他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尊老爱幼,关心他人。”

林知书身上过遍冷汗,才稍稍镇定下来。

“对不起,我那天去万鹏科技的时候遇见了金鸣, 是我追着他问, 他才告诉我的。”

“为什么觉得我会责怪你?”

林知书:“你没有告诉我,应该是不想告诉我。但是我却知道了。换位思考的话, 你会强迫我说我不想说的事情吗?”

“不会。”

林知书说:“那不就是了, 对不起。下次你不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再多问了。”

林知书有些沮丧, 分明梁嘉聿并未责怪她,但她却好像做了很不好的事。

然而梁嘉聿却说:“小书,下次直接来问我。”

林知书捏紧手机,格外认真听他说话。

梁嘉聿:“金鸣的话听一半信一半,他对你有私心,我现在和他属于竞争关系。”

林知书听愣在原地,半晌,才大笑出来知道梁嘉聿是在逗她。

“什么什么呀!”

林知书笑得又安心地伏在双膝上,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贴在脸颊,控制住不断飞升的嘴角。

“我肯定选你。”林知书说。

“那我提前多谢你。”梁嘉聿回。

林知书不得不把脸埋在膝盖里,以控制笑声的音量。

她笑够了,收敛收敛面容,声音变得严肃:

“那我再和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

“我关注了金瑶的微博。”

林知书彻底坦白。

电话里却传来漫长的空白。

偷窥别人的社交账号实在属于定义太过明显的行为。林知书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即使她知道梁嘉聿绝非是会随意评价别人的人,但他漫长的沉默还是叫林知书的胸膛微微烧了起来。

“我现在就取关。”

林知书拿下电话,点开免提。正准备去微博取消关注。

却听见梁嘉聿问:“你账号叫什么?”

林知书一顿,连忙解释道:“我没在金瑶的发文下面评论过什么负面的东西,你放心。”

“你账号叫什么?”梁嘉聿依旧问。

林知书彻底停住了。

不是她不想告诉梁嘉聿她账号名叫什么,实在是她的名字太过难以启齿。

但她已达到微博改名次数的上限。

“我找到了。”梁嘉聿定是翻了金瑶的粉丝列表,他平声说道,“宇宙第一美少——”

“是我!是我!是我!”林知书响声打断梁嘉聿的话。

“求求你,别念出来!求求你,梁嘉聿!!!”

电话里,梁嘉聿的笑声不加掩饰。

林知书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微博和梁嘉聿像是两个永远不会相遇的次元,而林知书的网名从梁嘉聿的口中念出,就像是上庭的法官穿着黑丝渔网袜。

“我没脸再和你见面了。”林知书萎靡地说道,“我在你面前抬不起头见人了。”

“为什么?”梁嘉聿的声音都透露着愉悦的气息。

“你一定觉得我是自恋狂。”

“网名而已,每个人都可以夸张。”

“你真的可以理解吗?”林知书问。

“小书,我只是年纪比你稍大,不是老古董。”

“是吗?”林知书故意使坏。

“林知书。”梁嘉聿叫她名字。

“是的。”林知书瞬间投降,也偷偷地笑了出来。

片刻,她忽然问道:“你不会在看我的动态吧?”

“这很难猜吗?”梁嘉聿愉悦地反问。

林知书立马也去查看她的微博内容,但是庆幸地是,林知书其实很少在网上发布内容,寥寥几条,很快就能看完。

梁嘉聿显然也是翻完了,又重新开口:

“方便我问下你什么时候回南市吗?”

林知书立马回道:“大年初二回,就是后天。”

“还是先坐大巴,再坐六小时火车?”

“是啊。”

“一个人?”梁嘉聿问。

“是啊。”

“不害怕吗?”他还记得林知书早些时候和他说过的话,她说车上很多社会人士,她需得紧紧靠着乌雨墨才敢安心。

林知书想了想:“应该不怕吧,大年初二兴许没那么多人返回。”

“几点出发?”

“上午八点的大巴车,火车是中午十二点,这样下午六点多就可以到家了。”

梁嘉聿应了一声,“不早了。”

林知书会意到他是要结束电话了。

“嗯,十二点多了,我也要去睡觉了。你现在是去吃饭吗?”

“是。”

梁嘉聿的确是要去吃饭。

他在飞机上特意没有用晚餐,但是没想到家里也并没有林知书。

外面的烟火停了,客厅里就显得格外安静。

沙发上是一条林知书喜欢披在身上的珊瑚绒毯子,梁嘉聿打电话时,一只手便搭在那毯子上。

“晚饭一个人吗?”林知书问道。

“是,我一个人。”

林知书有些讶异,但她也只问:“那你晚上打算吃什么?”

客厅的电视被梁嘉聿静了音,在上面歌唱的人莫名有些滑稽。

梁嘉聿将手里的珊瑚绒毯子揉起来,握在手里。

淡粉色调因褶皱呈现出多元姿态,像是林知书。

“吃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再是空心巧克力。”梁嘉聿说。

林知书笑起来总是短而有力,像暗黑房间里打开又瞬间关上的灯,确定曾经存在过。

“是谁敢让我们梁老板吃空心巧克力?”

梁嘉聿从来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慈善家,他想林知书了,他想要林知书回来他身边。

他不想隔着电话看不到林知书生动的笑脸。

珊瑚绒被完全地皱揉在梁嘉聿的手上,他说:

“谁今晚不在家,谁就让我吃空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