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亲亲脸颊

客厅里坐着一大圈人。

金瑶母亲的追悼会在今天上午结束, 母亲那边亲近的一些亲戚、朋友原本打算在梁嘉聿这里一起吃顿晚饭,而后也就各自离开伦敦,回到各自的城市。

客厅里有佣人在端茶倒水, 梁嘉聿即使不在, 也算不上失礼。他这段时间的辛苦大家看在眼里,没人会责怪他。

金瑶坐在角落里,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一进门,梁嘉聿就带着林知书先上了楼。

洗手间里, 林知书还恍如做梦。

梁嘉聿靠近的时候, 带着能叫她即刻燃烧的温度。

脸颊早就被自己摸得发红, 林知书的心脏却还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他是在金瑶面前亲自己的,梁嘉聿做出自己的选择。

又或者,对于梁嘉聿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

一切都是林知书的“恶意”揣测。

愧疚、狂欢、懊恼、欣喜, 把林知书的思绪烧成飘在空中的灰烬,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最后消失在抬手抓不住的半空中。

梁嘉聿在外面敲门,她在洗手间待得太久了。

打开门, 梁嘉聿问她住在哪里。

林知书报出酒店名,就在这个区不远的地方。

梁嘉聿带她坐在二楼小客厅。

“今天晚上的晚餐是定好的,我不好推辞。有两个建议,你看看可以不可以?”

梁嘉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林知书却觉得他像是语速更慢了些, 可她也不能完全确定,只点头。

“你和我一起参加晚上的活动, 结束后我和你去酒店拿东西。或者我现在送你回酒店休息, 活动结束后我去接你。我个人建议——”

“我先回酒店。”

梁嘉聿话还没说完,林知书就已做出了选择。

她不愿意陪着笑脸参加楼下的活动, 尤其是金瑶还在。

又或者,林知书也不忍心看到此时此刻的金瑶,她不从金瑶的痛苦里产生任何快乐。

梁嘉聿也是建议如此。

他很快带着林知书下楼,门外司机正在等候。

梁嘉聿将林知书送回酒店门口,然后让她先好好休息。活动结束他会来接她。

林知书点头,让他回去注意安全。

梁嘉聿离开得很安静,房门轻轻闔上,林知书再次听见自己沸腾的心跳。

她似乎站不住,要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左右翻滚。

身体里的血液似被抛下无数泡腾片,要不然此时此刻,她眼前为何会出现无数粉红泡沫。

亲亲脸颊,一个比亲吻双唇还要亲昵、亲近的举动。

不带有任何情•色的、强迫的成分,更像是他也依恋着她。

这想法简直叫林知书心惊胆跳,梁嘉聿也会依恋她吗?梁嘉聿也会需要她吗?

可她刚才分明没有使出任何“有意思”的功力,也没能叫他开怀大笑,为什么他还会依恋她?

林知书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她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也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奈何笑容根本不会从她的脸上消失,贪婪的欲•望化身洁白的棉被,也将她紧紧裹缠——林知书不只想要亲亲脸颊。

浴室里雾气弥漫,林知书从手擦开一片囫囵的镜面。

她洗了一个漫长的澡,黑色的长发分张出“邪恶”的手臂,将她紧紧裹缠。

林知书的脸颊泛着红润,她扶在玻璃上,凑近去看自己的眼睛。

九月开学,她就是大四的学生了。

或许大一、大二时,她还带着些高中时的稚气,但是经历了父亲去世、又即将大四的林知书,已不是稚气的孩子了。

林知书拉离自己与镜子间的距离。

热气不再延续,落地镜前她身影模模糊糊、显出几分玲珑。

梁嘉聿的吻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晚上十点十分,梁嘉聿打来电话。林知书已收好所有行李。

酒店窗户关闭,林知书再次查看了一遍房间,没有任何遗漏的东西。

梁嘉聿的敲门声在不久后响起,林知书跑去门口开了门。

司机没有跟上来,走廊里只有梁嘉聿。

他推进门,刚要开口。

林知书抬臂抱住了他。

她身上有隐约的、轻盈的沐浴露的味道,林知书洗了澡,换了新的裙子。

黑色头发还未完全干透,因此滑落至梁嘉聿手臂时,也带来微凉的寒意。

但是那个拥抱很坚定、也很漫长。

梁嘉聿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也已忘记。

饭局上,金瑶情绪不定。

她说是因为母亲去世而哭泣,投向梁嘉聿的目光却充满怨恨。

临分别时,梁嘉聿请司机送每个人回去,金瑶落在最后。

“你不送我吗?”她问。

梁嘉聿说:“你知道我四十多个小时未睡,现在送你是对你生命不负责。”

“那你一会还要去找她?”金瑶如今仍然不愿意念出林知书的名字,即使她一早就知道。

“这是我的事。”梁嘉聿说。

“我母亲从前对你那样好……”金瑶眼泪盈盈,要掉下来。

梁嘉聿打断她的话:“金瑶,你知道我为你家做的远远超过我曾经获得的。”

年少时曾经在金家借住过的一段时间,成年后,梁嘉聿用数以亿计的订单回馈。他不仅照拂金家,也照拂金瑶和金鸣。

金瑶当然知道这一点,可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样的梁嘉聿是她的独一无二。

司机站在空车前等待,梁嘉聿为金瑶拉开了车门。

“回去注意安全。”

他冷血时也叫你无论如何都挑不出刺。

“下午见到你的时候,你说话好慢。”林知书还抱着他。

“是吗?”梁嘉聿反问。

“没有很慢,只是有一点慢。”林知书微微松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现在我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身上的烟味并不浓,但是绝非闻不出来。

而他话语已再难维持正常的、均匀的速度,是否也是因为太累了?

Chole说他常常几天睡不了一个整觉。

林知书眼眶几乎在瞬间圈红,她想起自己如何对梁嘉聿胡乱揣测,又想起梁嘉聿如何毫不犹豫地走到她的面前。

“为什么哭?”梁嘉聿问。

“我害怕你猝死。”林知书说。

梁嘉聿笑了起来。

从前笑有画面、有声音。

如今笑有触感。

因她还抱着他,因她胸口还贴着他微微发震的胸口。

“为什么怕我猝死?”梁嘉聿问。

“因为一直不睡觉真的很容易猝死。”

梁嘉聿笑起来,他手掌贴在林知书的脸颊上,手指自然而然穿过她柔软的长发。

“不会,至少今天不会。”他说。

“为什么?”

梁嘉聿的手指从她的发尾缓慢穿出。

“因为我还记得今天要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