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胤禛不知道为何胤禩对温凉的看法如此重视,然从之前的主动出击到这一次特地要祸水东引, 无不是在向胤禛证明着温凉已经在胤禩那里挂上号。

这不是件好事。

温凉淡声说道, “八贝勒自从白莲教那次, 想必就已然盯上了某。或许是因为郡王爷手底下有他的人。”

眼下这郡王爷只有一人,胤禛一下便知道是如何。大哥自然是能够发现那夜的事端,毕竟太子入宫的动静不小,胤禩发现也实属正常。

“大哥和太子爷都没有发现你的痕迹, 却独独八弟发现了。”胤禛慢悠悠地说道, 却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某以为,八贝勒的心思之深, 不容小觑。若爷仔细查查,或许会有惊喜。”温凉淡淡言道, 他听出了胤禛难得的放松, 倒也不认为胤禛会怀疑他。

只是胤禛眼中仍带着几不可察的凛冽, 若其中有胤禩插手,那事情就不如之前那般简单了。

温凉和胤禛之间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再谈的话, 只会涉及到某些深层的东西。眼下还不适合谈及到这些。

从书楼离开的时候,温凉手中已然抱着七八本书,这一如既往的爱书态度让胤禛含笑离开。

或许这书楼可以扩建一二, 以温先生的速度,以后可满足不得了。

时日渐久,四贝勒府的事情也平定下来了,仿佛一切都烟消云散。等到胤禛重新站到朝堂上时, 便真的宛如一切都正常了。

只有张起麟的屁股还能带着点痕迹,在贝勒爷盛怒之下,动手的人一点都不留情。张起麟也早就告诉过他们别留手,务必棍棍到肉。胤禛可不是能随意糊弄的,张起麟知道贝勒爷没把他套麻袋拉出去砍了,已是手下留情了。

苏培盛偶尔逛去看几眼,顺带着嘲笑几声,也算是报了这孙子以往的黑手。

康熙四十年,过完年后,朝廷安然无事,这一派祥和的气息着实让人觉得舒服。就连康熙也不例外,一时之间父慈子孝,皇家间气氛喜乐融融,仿佛年前的硝烟不存在。

四月,康熙巡视永定河,胤禛等皇子随行,到了五月份,康熙又一次出行,随同带着的皇子不少,胤禛也随同出府了。

说来年前,李氏又给胤禛生了个儿子。胤禛虽然有点高兴,然而距离李氏怀孕后,他整整六七个月都不曾在内院留宿。福晋从最开始的随缘到现在偶尔的着急,已是证明这其中的不同。就连德妃都召过胤禛一次,旁敲侧击询问情况,却是让胤禛好笑了。

他的确是对男女之色淡淡,只是不曾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引来德妃的上心。

此事后言,却说秋日里,温凉在府内主子不在的时候,日子依旧悠哉,该出去的时候还是出去,只是再也不曾孤身而行,身后总是跟着人。

“格格,您总算是回来了。”

这日,温凉从院外回来,伪装还未卸下,朱宝甫一看到温凉便苦着脸色迎上门来,“格格,我等方才闯祸了。”

温凉挑眉,倒是有点好奇。

绿意和朱宝来到温凉身边这么些时日,一直都是进退得宜,从来不曾跨越温凉的底线。这闯祸……还能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朱宝知晓温凉的性格,若是直接请罪,可比事后被发现再解释来得轻松,况且温凉也不讨厌主动请罪的态度。

“发生什么事了?”

温凉往屋内走,朱宝怂怂地跟在后头,“今个是您的生辰,我等本来是打算瞒着给您准备桌菜肴。这小厨房今日得的东西不够,绿意便去了大厨房买。”

他们这小厨房一直都是由着大厨房送东西过来,有着胤禛的命令,从来都是新鲜蔬果无一不缺。只是这些都是家常菜,温凉的要求也一直不高。这生辰宴要弄的总是比较多的,绿意便特特去大厨房一趟。

只是这件本该普通的事情,却惹出了祸事。

这府内的大厨房负责着整个府内的吃喝,这主子和下人的自然是分开的,受重视的和不受重视的也是不同的。绿意本只是想着花银子买点东西,然而等到了才知道,这日前院有得势的公公收义子,私下让大厨房办酒宴,这整个大厨房都忙得团团转,无一人理会绿意。

温凉虽然得用,但这下头的大太监才是掌管着他们生死的人。若是这大厨房的掌厨在,倒也不敢真的冷待了绿意,可如今大厨房忙得不亦乐乎,掌厨的也被拉去做活吃宴,余下的小内侍没眼力,没人顾得上绿意。

前院里头的宦官倒也不傻,一个个都猴精儿,一个个都装得跟什么似的,向来是不敢在胤禛眼前闹事,这不是刚好赶着胤禛被康熙召着伴随出京,此去一个多月不曾回来。如今这前院都是几个內侍老人在管,福晋半点插不进手。

这贝勒府最得用的宦官有二,一则是苏培盛,负责着内院和胤禛身边的诸多事宜,这次跟着出门。一则是张起麟,负责着前院防守和对外的事情。

自从张起麟被四贝勒责罚后一直不再起复,原本被他压着的几个大太监便有点起头了。只要趁着这时候把张起麟拉下马,荣华富贵不是事。今日办宴席的大太监张酒泉也是其中一个。

这样的心态也算不得大事,古往今来,哪一个出头的大太监不是这么爬上去的?

宫人间见风使舵的功夫最厉害,眼见着张起麟数月了还在病床上躺着,转眼间便有人去和张酒泉献媚,这张酒泉志得意满,便开始有几分膨胀起来。他也不傻,从不会在面上吐露些什么东西,只是私底下说说,出了我口,过后不认那种。这一次说是宴请,其实也就是简单的吃吃喝喝,张酒泉属于自掏腰包的那种,便是为了让底下的人站好队。

目前前院除了张起麟外,也没谁资历比他高,倚老卖老,张酒泉这几日过得可是痛快了。

张起麟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只是嗤笑声,然后老老实实养着他那本就好全的伤。这贝勒爷一日不想见他,他就得一日老实趴着。这张酒泉到现在还摸不清楚爷的习惯,他喜欢的,便是别人不说都会主动寻来,若是不喜欢的,便是被人千求万恳都不可能松口。

不然书楼那几大书柜是怎么无端端出现的?

张酒泉若是平日里做这样的事,贝勒爷或许会不管,可在他离府这段时日搞这些小动作,真是摸了老虎屁股绝了自个后路!

小聚后,也没人敢喝酒,连会产生异味的菜都不敢多吃,然后便回去做事了。张酒泉晃悠着回到了自个儿屋内,看着收藏的酒瓶还挺馋,却也是半点不沾染,理理帽檐又出去了。

大厨房的掌厨回来后,见着绿意,把底下的內侍都骂了一顿,然后小心小意地让人送东西回来,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绿意的银两。绿意是何人,临走的时候那银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掌厨的怀里,带着身后抬东西的內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