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6页)

要是徐嫔早早将此事报来,太后根本不会任由她这么拖拉。

“你纵是杀了他,伤了他又如何?不过一个内侍,你做不得主?”太后将徐嫔怒骂了一顿。

徐嫔本就受了惊,如今在太后这里又被怒骂,气质越发凄凉可怜。

正此时,去了承欢宫的女官回来,欠了欠身:“回太后娘娘,承欢宫的宫人多数已经没了气息,只余下一二个还有口气,正在命人诊治。”

徐嫔脸色大变,这才想起她那些宫人。

“春莲和夏禾呢?”

“春莲已死。夏禾还活着。”

徐嫔摇晃了下身子,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春莲是她用惯了人,说是情同姐妹虽然为过,可的确很是在乎,谁成想……

“太后娘娘,陛下突然发作,偏生是在今日,难道是因为妾身派长寿去试探惊蛰的缘故?那惊蛰……”

“你还真以为,陛下会为了惊蛰动怒?”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徐嫔,只觉得她荒谬可笑,“他这是故意来气哀家!”

明知道徐嫔是她的人,还这般打她的脸!

徐嫔用帕子擦了擦泪,冷静下来后,只觉得太后说得对,可她一下子失去了左膀右臂,身边的宫人零落个干净,连办事都为难,一时间也失了主意。

太后捏着眉心,暂且让徐嫔在寿康宫住下来。

皇帝这么打她的脸面,她自然也不能让皇帝好过。

翌日,太后就突发急病,与此同时,瑞王得了太后的懿旨,入宫探望。

后宫其余的主子也或早,或晚知道了承欢宫的惨状,无人不惊惧,就连德妃听到的时候,也险些晕了过去。

就更别说储秀宫,那些原本高兴的秀女们,多是小脸苍白,坐不得,也站不住。

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太后,怕是被景元帝这般暴行给气坏身子的吧?

瑞王就是在这样紧绷的气氛里,入了宫。

寿康宫内,瑞王赫连端入了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原本不紧不慢的步伐就变得急促起来,急急走到太后床榻前。

“母后,难道是真的病了?”

躺在床上的太后脸色苍白,额头还冒着薄汗,着实一副病态。

“痴儿,哀家不这般,怎么能让你入宫?”太后抬起手,赫连端往前几步,搀扶着太后坐起身来,“你也知道,赫连容那厮阴狠毒辣,不做全套,可是麻烦。”

她脸上这么苍白,全都是涂了厚厚的一层铅粉伪装出来的。

赫连端低声说道:“迟早有一日,我定叫母后,不再遭受这样的屈辱。”

太后宽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让赫连端坐下说话。

“近来诸事可顺?”

赫连端点了点头:“夏辽虽然死了,可是陈宣名掌握了他先前留下来的舆图,并没被抄家所祸。如今,铁矿已是不愁。”

“好!”太后很是宽慰,“哀家让你查的,可查到了?”

赫连端:“姚家已经落败,举家回了故土。我派人去查,如今家中只剩下庶出,嫡系一脉,全都没了。而慈圣太后那边,沉老院长一直在乾元书院教书,不曾离开潭州一步。沉老院长身边有人盯着,该是陛下的人。”

慈圣太后出身沉氏,是书香世家。

沉家这一代是由着左都御史沉子坤所领,他是慈圣太后的长兄。

慈圣太后和沉子坤的父亲是沉老院长。而沉老院长一辈子只教书育人,从不踏足官场。

太后叹了口气,垂下了眼。

赫连端看着母亲,忍不住说道:“母后,您为何要怎么在意姚才人?她和当年慈圣太后的事,有关吗?”

赫连端隐约知道,父皇和慈圣太后间是有过龃龉,甚至于慈圣太后的死,和先帝也有关系。然太后这般在意,难道是……

太后瞥了眼赫连端,声音平静:“你应当也猜出来了。”

赫连端:“……当初慈圣太后的死,母后也曾插手。”

“不错。”

慈圣太后和先帝是青梅竹马,年少慕艾,自然走到一起的。那时,谁不称呼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先帝甚至在情深时许下诺言,答应与慈圣太后一生一世。

可情感有时浓,待淡去时,便也如退潮般冷漠,只余下满目疮痍。

慈圣太后迟迟生不出孩子,先帝却已经登基好几年,在朝臣的催促之下,他开始广开选秀,后宫一个接着一个地进人。

而这些娇艳的花朵,也纷纷诞下子嗣。

先帝越来越少踏足慈圣太后的宫殿,流连于新鲜的色彩。当然,也因着心中有愧,他很是敬重慈圣太后,任谁敢凭着宠爱蹬鼻子上脸,侮辱皇后,都会立刻被贬入冷宫。

慈圣太后对于先帝的花心并无反应,直到她怀孕了。

太后声音幽幽,带着几分怪异。

“先帝欣喜若狂,因为他发现,他再怎么喜欢那些妃嫔,可谁都不如他的皇后。梓潼,到底别有不同。皇后终于有孕,先帝再也不去其他妃嫔的宫中,一直守着皇后,直到她生下了九皇子。”

也就是赫连容。

先帝高兴坏了,因为皇后生下来的是男丁。这是值得庆贺的大事,后宫接连几日张灯结彩,甚至前朝大赦天下,为皇子祈福。

这般盛大的喜事,终止在慈圣太后的身上。

“她疯了。”太后笑了起来,“她并未因为先帝的回心转意高兴,更憎恶她生下先帝的血肉,在洗三那日,她差点淹死了赫连容。”

瑞王眉头皱得死紧,这些都是他不曾知道的旧事。

上一辈子,他忙于和赫连容争斗,后来赫连容手段毒辣,直接一把火将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他何其有幸重获新生,这才惊觉自己其实有些自大,忽略了来自娘家的助力。

在他循着上辈子的轨迹,将错失的人才收入麾下时,瑞王也频繁地探望太后,维持住他们本就不错的母子关系。

“所以,父皇其实很喜欢慈圣太后,那为何……”瑞王皱眉,难道他上辈子的消息有误,慈圣太后不是父皇杀的,而是母后动的手?

“慈圣太后既是先帝杀的,也是哀家杀的。”太后收敛了笑容,淡淡说道。

慈圣太后的疯,并非只在一时。

那时,整个宫里都得盯着她,但凡让她和赫连容接触,那她能想出一百种方式试图杀了他。倘若先帝出现,慈圣太后便会自残。

久之,寝宫宛如冷宫。

可先帝后悔了。

他自觉辜负慈圣太后良多,更知道她曾是多么骄傲矜持的性格,不忍见慈圣太后一直这么痛苦下去,于是吩咐了太医开了药。

一点,一点地喂给慈圣太后。

药效经年累月,慈圣太后也便时常沉睡,姚才人也是在这个时候,被调过来伺候慈圣太后。

先帝希望慈圣太后醒的时候,看到自家人会高兴些。也不希望她那么骄傲的人,最终落到这么个凄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