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4/6页)

其实还有一个,容九没说,但惊蛰也能猜到的原因。

章妃的倚仗之一,怕是太后。

那时,章妃的暴露已成定局,她不得不拼搏一把,若是能成,那自然万事大吉;可要是不成,她身处寿康宫,无论如何都能活下来一条命。

——无论如何都能活。

就是这点,毁了章妃,也叫太后怒不可遏。

哪怕寿康宫的血腥被洗刷,哪怕那天所有的东西都被丢弃,重新置换成新的,哪怕在场的宫人,除了心腹外都被杀了,可太后仍然能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血气。

在墙壁,在空气。

弥漫在四周,让人无法冷静。

太后原本正在吃茶,眼角的余光瞥到身边伺候的宫女腰上佩戴着个红色的荷包,当即暴怒,抓着茶盏就狠狠地砸在她的头上。

滚烫的茶水将宫女烫得哆嗦,却不敢叫出声来,立刻跪倒在地上。

“还不快滚。”

女官立刻出声,将这名宫女驱逐出去,而后又让人清理干净,重新将茶盏端来。

这一次,是她亲自送到太后的手边。

太后的眉心皱着痕,岁月在她的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可是短短这几天,她却像是老了几岁。

这无疑是刻薄的。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暴怒,吃了几口茶水才压了下去。

“皇帝呢?”

女官毕恭毕敬地低头。

“去了上虞苑。”

太后讥讽地笑起来:“他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人可倒是好,居然还跑去上虞苑散心!”

她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都被拗断,却连一点痛感都没感觉到。

太后的心里焚烧的,只有对景元帝无尽的怒火。

那一日,惊慌失措的章妃哭着和她求饶,而太后,也的确是想保住她的命。

无他,这里是寿康宫。

这是太后的地盘!

景元帝想在寿康宫杀人,又算是怎么回事?就算太后也不喜章妃,那要动手,也得太后来动手!

然,那一瞬,景元帝暴起的动作,快得惊人。

他的臂膀只是微微一动,旋即惨厉的叫声就从床上响起。

章妃凄厉的惨叫,血液喷溅出来的画面,噗嗤噗嗤挖开血肉的粘稠声,以及最后那个小小的肉块……

呕。

太后忍不住干呕了几声,握着茶盏的力气太大,捏碎了茶杯。

“太后娘娘!”

女官惊慌失措,就要上前来处理,太后松开力气,任由那些碎片跌落在地。

一点点猩红的血,也随之落了下来。

太后任由着女官在手掌的伤口挑拣碎片,语气森森:“皇帝这般打哀家的脸,要是哀家忍下这口气,那怎能善罢甘休?”

她冷漠地扫向女官。

“查出来了吗?”

“章妃过去几月,除了去年年底,不曾和陛下有过照面。不过,章妃每月都会频繁地召见姘头,多数时候是在自己宫里,有时,也会在撷芳殿。”

“撷芳殿……”

太后喃喃。

那日发生的事情太快,有些记忆已经模糊,可是章妃和皇帝的对话,太后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章妃在威胁景元帝。

太后不得不讥讽于章妃的狂妄自大与自不量力,可随后皇帝的动作,却隐隐证实了她的话是真的。

皇帝真的割了她的舌头。

章妃的手里,有皇帝的把柄?

只可惜章妃死得太快,而连带着整个宫的人,都随之殉葬。

而太后,甚至不能反驳什么,毕竟,那日捧着那小小的肉块时,景元帝是如此轻快地说。

“哈,看来,这孩子与寡人,倒是没几分干系。”而后,他看向宁宏儒,“将它,章妃的尸体,以及那个姘头,都一并送到章府上去吧。”

皇帝那染血的愉悦如此癫狂,仿佛根本不把偷情的事儿放在心上。

宁宏儒古井无波地应下,“喏。”

景元帝从一开始,就知道章妃的孩子,不是他的。

皇帝当着太后,贵妃与德妃的面前,无所谓地说出这话后,就提刀出了去。

哪怕太后知道他是要去将章妃宫里的人一并屠了,可太后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是无法,是不能。

谁能阻止景元帝光明正大的惩处?

章妃,论宫规,本也该死!

想要从章妃这头得知的可能没了后,太后唯独庆幸她派人彻查的速度更快些,到底还是找到了点东西。

她记得撷芳殿。

这是从前景元帝的住处。

慈圣太后不喜欢景元帝,只要他出现在她眼前,就会费尽心思想杀了他。

先帝不得已,将景元帝安置在了撷芳殿,这是距离中宫最遥远的宫殿群。

离得远,就见得少。

等慈圣太后去后,先帝更是看不出几分对九皇子的宠爱,一直这么放任自流。

如果是那个地方……

那依着皇帝的秉性,对于自己的地盘有着非一般的掌控欲,会知道章妃的偷情也是正常。

可他之前既不提,就是无所谓。

然章妃这残忍的对待,无疑和之前贵妃说过的话对上了。

……皇帝,怕是真的心里有人。

也因此,才会在乎。

男人,有时,反倒比女人在乎所谓的白月光,独一无二。可笑,分明这些情结来于他们自己,却总爱说是女人的问题。

可宫妃不是,宫女也不是,那还有什么,那些死太监?

太后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不可能!

……难道,不是宫里的人,而是宫外的?

太后沉思,近来,景元帝去上虞苑的次数,是不是比以往多了不少。

她一边这么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说的事,去办了罢。”

女官恭敬地欠身:“喏。”

太后冰冷地笑了起来。

一报还一报,她可不是会吃瘪的人。

“等这些都处理后,就去歇息。”

直殿司内,姜金明嘱咐完惊蛰后,这才悠哉悠哉地去休息。

有了惊蛰后,姜金明清闲得很。其他掌司,却是有几分嫉妒。

直殿司先前,可以说是最忙碌的地方也不为过。

谁成想,现在姜金明这个老小子,却是休闲下来了!

余下这么点工作,本也不多,还是惊蛰早就做熟了的事情,他快手快教地将东西都归整好,也就没事了。

正当他犹豫,是在这再看点书,还是回去休息时,门外来复探头探脑,显然是在找他。

惊蛰:“怎么,可是出事?”

来复忙摇头,他和世恩的关系不错,但和惊蛰没多少交情。

“是门外有人找,说是北房的。”

北房的人?

自打明雨离开北房后,他就只回去过一次,还是去探望陈明德。

惊蛰:“我去看看。”

不管如何,北房到底是他的出身,会来找他的人……难道是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