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摘星星

徐槐回到家时,客厅里亮着灯,杞无忧似乎在特意等他回来,但人却不在这里。

他四下看了看,其他房间都没有亮灯,杞无忧的房间门也紧闭着,门缝里没有透出一丝灯光。

已经睡了吗?徐槐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就在十分钟之前,杞无忧还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睡了?

【Ryan:小杞睡了吗?】

聊天框上,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等了又等,最后只发来一个“还没睡着”。

徐槐走到杞无忧的房间门口,抬起手,都要准备敲门了,犹豫一瞬,最后又停住动作,重新回到客厅。

【Ryan:你房间里太干了,我新买了一个加湿器,先放客厅了,明天你记得拿。】

徐槐回来时路过一家电器店,忽然想起杞无忧房间里没有空气加湿器,冬天开暖气室内比较干燥,就顺手买了一个。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听到从杞无忧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响。

紧接着,灯亮了,灯光顺着门缝挤到外面。

房门打开,杞无忧穿着毛茸茸的史迪仔睡衣和一双有着黑耳朵的白色小狗拖鞋走了出来。

拖鞋也是徐槐新给他买的。

“槐哥。”

“给。”加湿器的包装盒还没有拆,徐槐直接递给他。

杞无忧接过来,低头盯着加湿器盒子看了会儿。

“怎么了?”徐槐揪了揪他兜帽上的耳朵,把帽子戴在他头上。

“没,我回去睡觉了。”杞无忧声音有些低沉,没有抬头看他,对他的幼稚举动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徐槐直觉他似乎有心事,可能是临近比赛的缘故,“嗯,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测试赛。”

杞无忧点一点头,帽子上耷拉着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徐槐忽然想起一则小时候看过的希腊神话,驴耳朵国王弥达斯的故事,故事里长着驴耳朵的国王和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关联,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声。

杞无忧这才抬起头,眼睛迷茫地眨了眨,好像在问他在笑什么。

“这个你会用吗?”徐槐指了指他手里的加湿器。

……一个加湿器能有什么不会用的。

杞无忧把包装盒翻了个面,加湿器是企鹅形状的,还可以开小夜灯。他看到背面最底下有行字——made in China。

“会。”

但徐槐好像没听到一样,帮他往加湿器里加上水,插好电源,看着他躺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回房睡觉。

测试赛主要是为了让运动员熟悉比赛场地,检测相关设施能否正常运行。

运动员依次在大跳台上测试,观众区对面的大屏幕也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除了播放广告和赛事宣传片之外,还播放了一些参赛选手过去在赛场以及训练场上的精彩表现。

天气晴朗无风。

“今天天气不错啊,希望明天也能像今天一样。”

“嗯。”

杞无忧结束测试,抱着雪板从终点区走下场,此时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Sven首次在赛场上完成2160时的视频。

他抬头扫了眼屏幕,突然小声嘀咕了句:“我觉得我好像也可以试试跳2160……”

声音太小,徐槐没有听清,“什么?”

杞无忧停顿了下,说:“昨天下午吃烧烤的时候,Sven告诉我,他会在决赛上跳2160。”

“哦?”徐槐挑眉,“看来他对冠军势在必得呀!他这个赛季的状态不错的,和上个赛季相比仿佛比赛之神附体了,运气也一直很好。”

“我的状态也挺好的。”杞无忧状似不满。

他知道自己在技术水平上与Sven还存在一定差距,也不是想要和Sven争个高低,只是徐槐一副笃定Sven会拿冠军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爽。徐槐是他的教练,又不是Sven的教练。

凡是运动员,都会有想拿冠军的强烈欲望。杞无忧希望徐槐任何时候都对他更有信心,相信他也可以拿冠军。

可是抛开技术水平不谈,十几年的感情与一两年的感情孰轻孰重,好像根本没有可比性。即使徐槐是他的教练,在情感上可能也会向Sven倾斜。

“是的,很棒!继续保持也有很大希望拿冠军。”好在徐槐及时予以肯定,让杞无忧不至于钻牛角尖。

“不过呢,”徐槐又说,“Sven说跳2160你也别太当真,他可能是在故意搞你心态。”

巡回赛的赛事规格没有那么高,Sven的2160大招也不一定会在这次比赛上用。没有人能够轻易地在赛场上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拿出这个动作前,就要先做好落地失败的准备。

这些天,杞无忧也在训练中尝试过2160,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Sven如果真跳2160的话,那我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的1980才刚成功落地不久,更不要说2160,难度堪称徒手摘星。

徐槐摇了摇头,“没关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了。”

人们总爱这样安慰失败者。

“我记得Sven第一次成功完成2160就是在比赛上。”杞无忧看过那场比赛的赛后采访,Sven说他本来想跳1980的,结果不小心多转了半圈。

虽然听起来很凡尔赛,但这种说法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当时是决赛的第二轮,Sven再完成一个1980就可以锁定胜局,但他竟然出人意料地跳出了2160,现场观众、对手包括裁判员,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不过大家也都清楚,Sven在私底下必然经过无数次旱雪与真雪上的练习,才会在赛场上有“不小心多转了半圈”的情况发生。

“嗯,对,很厉害……”徐槐说着说着,倏然间意识到杞无忧的意图,“你、你别跟我说你想在比赛上跳2160啊。”

杞无忧没否认,“我是有这样想。”

“不可以!”徐槐立刻表示反对。

“Sven夏天的时候就在蹦床气垫上练2160了,你前段时间才刚成功跳出1980,现在连1980都不稳。”

“我知道。”

徐槐话里行间的意思都在说这次比赛的冠军是Sven,这更激起了杞无忧的好胜心。但他也知道,只有好胜心远远不够,如果实力差距太大,别人只会觉得你的好胜心是不自量力。

“我知道不一定能成功,只是想试试。”杞无忧表现得有点固执。

在完全没把握的情况下,徐槐不希望他冒险,“小杞,你们不一样。他练单板多久了,你才练多久啊。”

杞无忧却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决定要做一件事之前,如果先在心里做出种种预设,就会提前陷入焦虑,等到真正要做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

“我……”

杞无忧还想继续说,徐槐却干脆打断,“我不同意你在决赛上跳2160,风险太大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快要走到储存室门口。原本想要把滑雪板和护具存放在里面然后去吃饭,杞无忧却忽然调转方向,朝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