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闫乱这一觉睡得很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醒来后他特别恍惚,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但他闻到了一些与厨房有关的香气:可能是面包、可能是粥、可能是荷包蛋和培根。

闫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看着熟悉的深蓝色窗帘、银白色的金属吊灯,大脑渐渐明晰,自己是回了古塔。

“醒了?”房间门被打开,漂亮清纯的老师站在房间门口,腰上系着不知哪儿来的围裙,眼睛亮亮地看着闫乱。

何止是醒了,是哪儿哪儿都醒了。

闫乱冲褚时雨点头,褚时雨笑了下:“那你可以起床洗漱一下,我准备了一些早餐。”

“好。”刚睡醒的闫乱声音有些沙哑,他目光由迷懵转为清醒,再渐渐深邃,闫乱看着褚时雨转身朝厨房走,身段清瘦,腰细臀圆腿长。

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一天半。

闫乱很快就起了床,洗漱结束后他把厨房里已经将培根装好盘的褚时雨压在了案台上,闫乱用力摁着褚时雨的腰,嘴唇狠狠啃咬着褚时雨的那两瓣柔软湿润,像是久旱逢甘露,几乎要把褚时雨整个人吮到失魂。

到后面褚时雨几乎浑身都软了,他挂在闫乱身上,与闫乱唇舌相交,抬着头接受闫乱强势又亲昵的进攻,喉咙时不时发出难以承受的“唔唔”声音。

闫乱在早餐前享受了一餐比早餐更餍足的美味。

褚时雨红着嘴唇红着眼睛将给闫乱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声音沙沙的:“吃吧。”

闫乱此刻的心情是这两天以来最愉悦的,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褚时雨,这才觉得不真实感慢慢消退,褚时雨真的来了,来到他出生长大的地方,现在和他一起坐在他呆了五年的家里。

“你爸的事有眉目了吗?”褚时雨问。

闫乱摇头,一**下去一个荷包蛋:“他以前犯的罪都遭过报应了,这次说是站错了队,我也不懂,警察让我别走,说可能还要找我问点事。”

闫乱不懂,但褚时雨听了大概的描述便立刻懂了,他看着狼吞虎咽的闫乱:“警察问你的话,你得什么都说不知道。”

闫乱点点头:“我就是想知道闫罗汉会不会死,会的话......”

闫乱用力咬牙,手上的筷子也停下,他埋下头塞了个面包在嘴里,低声含糊着:“会的话我就没爸了。”

褚时雨心疼地看着这样佯装坚强的闫乱,他伸手握住闫乱的左手:“不会的,这几天我陪你呆在古塔,我来想办法了解情况;等一切妥当了我们直接去考A影。”

A影考试比较晚,今年在年后才开考,此时离过年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呆在古塔的时间充裕。

“F艺成绩出来了?”闫乱下意识问,他记得初试放榜时间应该是昨天上午。

褚时雨“嗯”了一声,他垂下眼睫:“出来了。”

闫乱看褚时雨神情不对,预感准确地判断:“我没进复试?”

褚时雨抬眼和闫乱对视:“前两天新闻闹得很大,这个学校...可能是为了找些存在感吧;这不是你的目标院校,不用放在心上。”

褚时雨尽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对闫乱说,想让闫乱也不要过度关注。

闫乱撇了下嘴,其实他面试结束后就大概预感到了结果,那老师对自己的针对性太强,不大可能让自己过。

“这些新闻会对我之后的考试有影响吗?”闫乱问,他担心的并不是那些网络上纷纷扬扬的舆论,而是校考。

“A影的话,我可以跟你保证,没有。”褚时雨笃定道,院校和院校在专业度、学术严谨度上面还是有很大差别的,A影是顶级的电影殿堂类高校,在招生方面是不可能受舆论影响的,这点褚时雨有信心。

闫乱点了点头,褚时雨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闫乱在某些方面和褚时雨特别相似,就是他们根本不在乎完全无关的人对他们的评价和喜恶,他们只在乎眼前人。

可当有些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就成为了一个全民讨论的现象级事件;而现象级势必带来一些更刺激大众的八卦和隐秘。

这天没到中午,“闫乱爸爸”的词条上了热搜,随之一起在热搜上来来回回的词条还有“古塔”、“监狱”。

不用想象力太丰富的人,普通人看到这些词条,也能联想到些什么。

“闫乱父亲系重大案件嫌疑人,据悉已收监候审。”这是某知名新闻网发的通稿。

明星八卦在舆论的海洋里,被讨论得再热烈,也不过是一场暴风雨;但刑事案件便不同了,那是海啸、是火山喷发,是无法遏制的自然灾害。

褚时雨出门拿了外卖进来后,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闫乱紧紧咬着牙,整个人甚至在发着抖,他盯着手机屏幕,眼眶迸着猩红,眼中盛着水,他抬起头看褚时雨,声音颤抖、几乎咬着牙说:“他们在骂我爸,他们说要枪毙我爸!”

闫乱的眼泪顺势落下,他打开自己的微博,激愤地想要回应,却被冲上前来的褚时雨一把夺过手机。

“冷静一点。”褚时雨看着不服气的、眼中愤恨交加的闫乱。

“这件事闹大了会有上面的人来古塔严查,你觉得这对你爸是好是坏?”褚时雨目光复杂地看着闫乱:“忍着点,有时候看似是绝境的地方,才可以绝处逢生。”

闫乱的情绪平复了些,他讷讷地盯着褚时雨,声音依然哑着:“你是说,他们来查之后,会发现我爸没罪?”

褚时雨放下外卖的袋子:“罪肯定是有的,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人追着往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无期里判,上面如果有人上来查,顶多十年。”

“手机最近别看了。”褚时雨将闫乱的手机扔到一边,思维又被拉扯到当年自己家人轻易利用舆论将柏旭的整个人生颠倒黑白的事,他感到一阵恶心。

闫乱抿着嘴点了点头,那些说要枪毙闫罗汉、说闫乱未来一定也是个犯罪分子,说不定还要杀人、说闫乱花的都是闫罗汉赚的黑心钱的论调此刻在网络上高居不下;闫乱咽不下那口气,不是替自己,是替闫罗汉。

但他也明白褚时雨的意思,他必须沉住气,必须被骂几十万条、几百万条,必须在虚拟世界里成为一个众人释放正义感的靶子,才可能惊动一些隐在大众之后的权力机构,那时候,闫罗汉才可能有救。

这是闫乱成人礼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十八岁的他必须沉默含忍,闫罗汉才可能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