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闫乱只拍过一部古装电影,现在这是第二部 ,他演一个权倾朝野的......太监。

说是太监但扮相还是帅绝整个东宫,而且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养了个傀儡皇帝,实则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人。

但电影还是以悲剧收尾,傀儡皇帝韬光养晦,用多年来从太监身上学到的方法和智谋了结了太监。

闫乱是男主角,导演和编剧想要表达出某种悲剧感,某种因为出身而无法逾越的鸿沟和偏见。

所以最后太监被赐死的时候全然看破红尘和权力,死得潇洒却也凄凉。

早春是各个剧组在影视城抢破头的季节,不冷不热,适合穿古装。

闫乱的剧组财大气粗,不仅抢到了最好时段还原性最高的宫殿建筑,就连影视城周边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一整层豪华套房都被剧组包了下来,给几个主演和导演编剧做住处。

闫乱每天下了戏准时回酒店,其他演员多多少少还会出去吃个饭喝个酒,只有他,一个拿最高片酬的大主演,像要回酒店打卡一样准时。

当然大家也知道他现在在感情方面有突破了,但他这阵子也一直是一个人住酒店,没见有什么人来探班。

褚时雨带着枇杷回了首都褚家,但现在褚家人都在国外,留在国内的已经是一些褚时雨不大认识的旁枝,他一边等华小芬的消息,一边努力去联系上在国外做DNA比对的那家医院;褚时雨没有贸贸然直接去找父母对峙,他必须拿到充足的证据再做打算。

一星期之后,华小芬把电子版比对结果发给了褚时雨,点开的时候枇杷正躺在床上睡觉,褚时雨点开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入眼的数字惊到整个大脑发懵。

33.6%

“不是你儿子,不过跟你也有血缘关系,我们这边的医生推测可能是你的表亲。”

华小芬发了一段文字过来,褚时雨盯着那段文字发呆,墙上的秒针走了好几圈,褚时雨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给华小芬发消息:“我有一个亲生姐姐,能不能拜托你问一下,这个DNA相似度,有没有可能是她的孩子。”

“没问题!”华小芬满口答应。

褚时雨脸色渐渐发白,一种荒唐却无法挥去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成型,就在这时,闫乱的视频通话准时打了过来。

褚时雨走到客厅接了起来,视频里闫乱正拿着一瓶水在喝,他伸手将镜头扳得更正些,额头上有些汗珠:“刚下戏。”

“怎么不去洗个澡。”褚时雨看闫乱脸上还没卸干净的妆,没忍住问。

“今天不是出结果吗?”闫乱盯着视频里状态明显有些犹疑的褚时雨,再次笃定地反问:“结果华小芬发来了吧?”

褚时雨缓慢地点了两下头:“嗯,发过来了。”

闫乱笑得特别自信:“不是你儿子吧?”

褚时雨失语,停了好半天才说:“嗯,匹配程度33.6%,可能是表亲......或者...”

说到或者的时候褚时雨没再开口,因为这时华小芬的消息弹跳了出来:“医生说很有可能啊!外甥嘛!难怪长得也那么像你!”

褚时雨的表情有些垮,闫乱发觉了他的异常,问:“怎么说?”

褚时雨倒吸了一口气:“我去找你吧。”

闫乱眉头微皱,但立刻点头应声:“好,今天就来吗?”

褚时雨点了点头:“今天就来。”

上飞机之前褚时雨给褚悠发了条信息:枇杷是你的孩子吧?

上飞机的时候褚时雨关了手机,抱好枇杷走进机舱,窗外天色已晚,一层柔柔的光渐渐被阴暗替代,褚时雨从未有这么绝望的时刻。

绝望到他几乎站不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窒息。

他一直觉得褚悠是不一样的,自己的这个姐姐不爱学习、爱玩,讨厌家里的规矩和各种陈词滥调;所以嫁去苏家后就一直生活在国外,和家里的联系不多;褚时雨在每次对这个家庭有了一层又一层残酷认识的时候,都在羡慕褚悠,姐姐真好,不用被这样管着,苏家是经商的,虽然也需要对上面打点一二,但不教条、不被同化。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褚悠的,褚时雨只剩下一种猜测,一种特别清晰又冷静的猜测。

这个孩子不是褚悠和她的现任丈夫生的,但褚悠就是怀上了孩子,这也能说明为什么褚时雨到了美国一年多以来,一直没有见过褚悠一面,那阵子他甚至听不到一点褚悠的消息。

当时褚时雨深陷在和闫乱分离的思念和苦痛之中,想不到这么多,如今把一切复盘,才觉得蹊跷诡异。

她在怀孕,甚至是不光彩的怀孕。

可褚悠性格不同褚时雨,她性子烈,或许她不愿意打掉孩子,父母拿她没办法;但父母也不愿褚悠和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苏家就此结束,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

孩子可以生下来,但褚悠不能养,褚悠要生下孩子的条件就是把孩子给褚时雨养,并帮父母圆了这个惊天骗局。

而褚时雨获得了一个孩子,羁绊住了他一切前行的脚步。

所以后面那两年里褚悠时常来看褚时雨,比起父母,褚时雨对这个姐姐信任而亲昵,他听着褚悠为他好的那些说辞,说闫乱很难会接受这样一个孩子、说孩子这么小,到处飞会水土不服......

当时的褚时雨被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已经弄到手足无措,他没有人诉说、也没有人可以给建议,他几乎全然相信褚悠。

可谁能想到那些全都是洗脑,全都是让他安分带着这个孩子、让他不要再回去找闫乱;父母为了满足掌控他的**、褚悠为了满足这个孩子能时刻被她看到、时刻被她关注着的**。

褚时雨觉得心脏一直往下沉,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看到童话里相处了很久的王子突然扒下表皮成为了野兽。

飞机在两小时后抵达闫乱拍戏的城市,这时天已经黑了,褚时雨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等人都走光了,空姐走过来叫他才醒。

这趟飞机没有挂廊桥,而是直接架了楼梯,走出机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风有些大,褚时雨一步一步下了楼梯,突然失了方向。

他方向感从来都很好很好的。

“爸爸,不走吗?”枇杷脆生生地问褚时雨。

褚时雨眼睛泛热,他看着枇杷,眼眶里控制不住就积了泪。

“爸爸,你哭了?”枇杷紧张地问。

褚时雨不说话,此时余光里突然就出现了一条小小的彩色,褚时雨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到停机坪的不远处逆光站着个人,手里举着类似演唱会上那种小灯牌一样的东西,会闪光、还会变换颜色。

灯牌上写着一个娃娃体“乱”字。

褚时雨朝那个方向走过去,高大的人影越来越近,枇杷也被那五彩斑斓的东西吸引了视线,感叹着“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