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拉手(第2/5页)

此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谢原试图写信,谢幽试图在内城偶遇,他弟弟谢韵还胆大包天的找到鸡鸣寺,想要私底下和太子见面,但不管怎么着,都没得逞,谢韵还被太子身边的郁都头一刀鞘挑出来了,回家以后,腿瘸了好几天。

可以说,这一年多谢家人过得怪沮丧的。

谢原考试是为他自己,是为谢家,同时也是为太子啊,太子怎么就如此冷漠无情,竟然说不联系,就再也不联系了呢。

好在,这点沮丧,今天终于散了。

拿着孟昔昭给的纸张,谢原进家门的时候,连他这种万事露不出一点情绪的人,都流露出了一分激动。

家里没女人,除了谢韵偶尔晚上会跑出去喝花酒,其余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不是看书,就是练字。

书香门第……就是这么清心寡欲。

谢原快步踏进前堂,他激动的举起那张纸,手抖抖抖,但是抖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嗯……平时不爱说话,到了关键时刻,就很容易掉链子。

谢幽和谢韵正对坐下棋,看见大儿子这个模样,谢幽皱眉:“大郎,可是琼林宴上有人难为你?”

谢韵也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被人难为了也不至于这样,大哥,是不是哪个人家看中你了,想让你当他们家女婿,你手里拿的,莫非就是别人家小娘子的生辰八字?”

谢韵越猜越有信心,没错,能让他大哥如此失态的,一定只有这种事了。

谢原:“……胡说!”

被这么一打岔,他那激荡的心情反而散了,抿直了唇,他走到谢幽面前,把那张纸交给父亲:“爹,殿下今日托人给我送来的。”

这话一出,谢幽睁大双眼,谢韵高高扬眉。

谢幽赶紧把信拿来,一看上面画的那根长竹,他便忍不住笑了一声:“没错,一看就是殿下画的。”

然后,他看见了旁边的那首诗。

谢幽:“……”

一年不见,殿下这字是不是退步太大了。

谢原发现父亲一直盯着那首诗皱眉,知道他是误会了,就解释了一句:“这不是太子殿下写的,我猜测,应该是太子殿下口述,让孟昔昭誊抄的。”

至于为什么不猜是不是郁浮岚写的。

开玩笑,侍卫亲军不招文盲,能去太子身边当差,至少也得饱读诗书。

听到孟昔昭这个名字,谢幽和谢韵两人都条件反射了一下。

谢幽:“孟昔昭?那不是孟旧玉的幼子,孟家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但是焦大人对这个人的评价颇高。”

谢韵:“孟昔昭?我知道他,他前段时间开了个清水青楼,这人倒是挺会玩的。”

听见谢韵的话,谢幽忍不住训他一眼,然而后者无动于衷,“我又没说错,他开的那家青楼,可是大有文章,非身负大才者不能入,我名声不行,他们一开始都不让我进去,但在我抬出爹你的官职来以后,他们就让我进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开青楼在次,讨好百官在先,呵,这人跟他爹一样,也是个汲汲营营之辈,不过,看他的所作所为,倒是比他爹强,没有被人当枪使,却是把人当了瓮中之鳖。”

谢韵平日不着调,但谢家人是知道的,谢韵其实很聪明,说不定比他哥谢原还聪明,他只是念书比谢原差一些,在小时候,他还是跟着谢原一起乖乖读书的,后来发现自己再怎么念都念不过大哥,而且谢家能出一个才子就行了,不能再出第二个,他才扔掉了圣贤书,转而当起一个寻花问柳之辈。

还别说,他嘴甜,又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才气,而且长得清逸俊秀,深受那些行首、尤其是二十来岁以上行首的喜爱。

最让众纨绔敬佩的是,别人去青楼,都得自己掏钱,而他去青楼,还能赚一笔钱回来,凡是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姑娘,都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体己钱掏出来为他买东西,这算是什么道理?

……

本来么,谢家如履薄冰,只顾着自己的死活就挺不容易了,哪还会关注别人家的事,但现在,太子殿下居然跟孟昔昭这种人物牵上线了,他们就不得不关注起来。

谢幽拧眉:“你的意思是,此人心术不正?”

谢韵在回答之前,先想了想:“八九不离十。我听人说,他和桑烦语交往甚密,坊间都传他和桑烦语是那等关系,但其实并不是那样,桑烦语近些日子,只招待一位客人,可她住处却比往日奢华了好几倍,古玩字画,更是多得数不过来。我认识的人去她那里做客,认出摆在她房间的一套茶具,乃是御赐之物,孟昔昭如今不是圣宠正隆么,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把御赐之物转送行首,我看,是这孟昔昭做了一回龟公,把桑烦语,送到了当今陛下的龙床上。”

作为一个不怎么读书,也不当官的人,谢韵说起皇帝的八卦那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而是谢幽和谢原,听得有些不适。

他们对皇帝很有意见,然而长年累月的生活习惯让他们不敢妄言,就是有意见,也全都在心里憋着。

谢韵嘴里的孟昔昭,和焦立光称赞不已的那个孟昔昭,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谢幽十分忧愁:“殿下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还托他给咱们送书信,这信……”

等等。

说到这信,谢幽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看信上的诗写的是什么,刚刚他只顾着看字迹了。

低下头,好好读了一遍这诗,谢幽顿时愣住。

再抬头,他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反而有了几分狐疑:“你说,这是殿下写的?”

谢原:“不是,我猜测是太子殿下口述,让孟昔昭誊抄的。”

谢幽:“……”

那不就等于是太子殿下写的吗。

低头,重新看了一遍这首诗,谢幽笃定的摇头:“不对,这诗不可能是殿下所作。”

谢原面露疑惑,谢韵则把那张纸拿了过去,自己看起来。

谢幽没有解释。

他这个大儿子,虽说学问极好,但为人处世上,其实不如自己的小儿子。

殿下是什么人,又是何种心性,他这些年被皇帝打压的都快趴地上起不来了。虽然殿下和他们通书信,字里行间从没提过自己的处境,但好几年的写下来,也能让人看出来,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他表现的那样淡然,那样安稳。

有句话,他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跟父亲说,也不敢跟儿子说。

其实他觉得……殿下的性子有些扭曲,还有些危险。

不过他并没有证据,每回殿下来信,句句都透露着温馨之意,反正自己两个儿子是没看出半点问题来,而他就是再担心,也不敢就这么说出来。

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想错了,可能都是错觉。但是,今天这个绝对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