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出关解毒篇 第八章 当时年少(第3/6页)

窗外吹进阵阵和煦的春风,我却忽然感到寒冷。

我忍不住冷笑,御驰山庄即便受了重创,对付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

我呆住,这世上有一个人看我如此之深,宛如明镜般雪亮通透,我在他面前赫然竟是赤裸透明的。从头到尾,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瞒不过他,他什么都知道。

孟庄主起身抱拳一周,道:“多谢兄弟们给老夫面子,前来相助!老夫约她今夜子时,在桃花林外的山丘上见。”

“你有。”他打断我,目光倏忽变得犀利,“你纵然不说,但我知道你有,那日在阳曲县,你急于跟林少辞划清立场,说到底,还是怕我对他不利。”

玄都道长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好!今晚子时,我们就去教训这个贱人。”

“我没有——”

孟庄主又发表一通感谢词,然后众人放怀大吃,直等酒足饭饱好大开杀戒,那副神情好像对方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他苦笑道:“我是指风亭榭的事,因为那件事,你不再相信我。”

我与艳少互看一眼,也低头喝了一点酒水。只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贱人到底是谁?

我抬头看着他。

一会儿,月移中天,大家纷纷拿好兵器,孟庄主领头穿过桃花林,前往约会地点。正是我们适才来时经过的那座小山。

他沉默一会儿,忽然道:“我很抱歉。”

我与艳少尾随一行人来到山上,只见皎月当空,夜色苍茫,山下的桃花林沐浴在月光下,清艳无俦。

我静默,半晌,方才轻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众人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来。

他放下茶杯看住我,微笑道:“你觉得朱瞻基会相信你吗?”

玄都道长已经极不耐烦,冷笑道:“莫非那贱人得到消息,知道我们在此,吓得不敢来了?”

我想了想,道:“倘若汉王谋反失败,你会怎么样?”

孟庄主道:“我约了众位前来,消息并不曾泄露……”

他又道:“放心,那东西飞不掉的。”

艳少忽然对我一笑,低声道:“来了。”

原来他一路顺着我,还有这层意思。我又惭愧又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凝神细听一会,不远处隐有一缕衣袂掠空之声。随即便见一道绿影自桃花林间穿梭而过,花瓣被劲风激荡得漫天飞舞。

他含笑道:“你伤势刚好,快马奔波伤口易裂。”

众人站在那山丘之上,齐齐往下注目。

我顿时语塞,他一定是故意的。

那女子宛如花神重生般飞掠而上,人尚未至跟前,一道雪亮的剑光好似闪电一般,向着山丘上的众人劈了过来,大家惊呼而退。那女子咯咯娇笑,翩然落地。

他反问:“你不是要游览观光吗?”

我在众人背后,看不到她的面目,只见到一袭水绿罗裙曳地,悦耳的女声笑道:“老色鬼,你约的高手就是这些人吗?把名字报上来我听听!”

我奇道:“你还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一起走?”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愣住,连忙移步细看,果然是她——柳暗。昔日在苏州伺候我的丫鬟,后来在无锡城,林少辞因为碧玉峰一事先行离去,她也跟着不知所终,想不到竟会在这里出现。

他笑而不语,一会儿吃过午饭,他忽然命凤鸣快马先行。

这时,孟庄主将众人的名号都一一报了。

我道:“那个泓玉有可能是你的徒孙,你不管他们了?”

柳暗听了,冷笑着哼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惜,这几个名字,我是一个也没有听过。”

他夹了一块菜放进我碗里,笑道:“好奇心太盛,小心惹祸上身。”

我暗自点头,她都没听过,看来是真正的无名之辈

我吃惊地看着他。

她话音一落,玄都道长便“唰”地抽出宝剑刺了过去,骂道:“好狂妄的小贱人”

那铁盒里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叫唐赛儿亲自出马。

众人也均是满脸怒容,纷纷斥骂。

我受电视剧的影响,认定白莲教主必定是一个美艳女子,坐在多人抬着的华美大轿里,神秘莫测,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

柳暗轻轻一扭身,避开玄都的剑,笑道:“火气这么大,你修的哪门子的道啊?”

我接过一看,禁不住低呼出声,叫道:“唐赛儿?那个农妇居然是白莲教主唐赛儿?”

玄都气得面色发紫,刷刷刷接连刺了七八剑,柳暗举剑招架,身如行云。

他微笑道:“这封信与汉王无关,你绝想不到昨晚那两人是谁。”

艳少忽然道:“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一愣。因为事关谋反立场等问题,我一直不理会他们的讯息往来,他也从不曾与我说起这些事。

我拉起他的手,道:“那我们先回避一下。”

中午打尖时,忽然接到一封飞鸽传书,艳少看后微微蹙眉,将信笺递给我。

他微一点头,我们当即悄悄下山,退入桃花林之中。回望山上,那老道步法凌乱,已经招架不住,露出狼狈之态。过了一会,只听柳暗一阵娇笑,叫道:“你们还是一起上吧,省得我浪费时间。”

隔日早起上路,途中艳少将那剑法的精要部分详细地说与我听,我听得一知半解,倒是凤鸣受益匪浅。他笑骂我孺子不可教。

随即便听众人的喝骂之声,和兵刃相接之声。

我依言上床,一夜无话。

艳少忽然道:“这件事有点奇怪。”

他低头解开我的发髻梳理,道:“贪心鬼,快睡觉吧。”

我道:“怎么?”

我接过他的衣服折好,笑道:“我是剑法也要,衣裳也要。”

他蹙眉道:“按照杜杜鸟的说法,是孟庄主要抢柳暗的包袱。可是,孟庄主为何对这件事片字未提呢?”

他一边宽衣,一边笑道:“我的剑法还抵不过一件衣裳吗?”

“难道姓孟的对他们隐瞒了真相?莫非那铁盒是柳暗偷来的古董?”

我笑。“人家要是知道这名字的来历,怕要绝倒。”说着脱了外衣扔在椅子上。“好好的衣裳被你割破了,得赔我一件新的。”

他不置可否,反问道:“假如是从孟家庄偷出来的东西,跟七海连环岛有什么关系呢?”

他俯身吻一下我的唇,戏谑道:“这是第一式,就叫轻解罗裳如何?”

我一愣。“对了。那晚在青莲寺,她们在杜杜鸟身上搜出的胭脂水粉,湘灵好像说是她‘落绯姐姐’的东西……这件事很蹊跷啊!”

我吃了一惊。“啊,没有剑锋也这么厉害?”

艳少沉吟道:“事情的前提是:确实有这么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