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举成名

“一万块!”

市领导都被这要价吓了一跳,在这个万元户还很稀罕的年代,一万块买一幅画,还是竹子编制成的牡丹图,实在是过于昂贵。

这几天他是见识过外商的精明,人人都说外国人有钱有外汇还直肠子,为人爽快好骗,实际上打交道之后才发现,这些资本家一个个精明的很,做生意从来不肯吃亏。

如今牡丹图主人狮子大开口,可别东西没卖出去,反倒是得罪了外商。

他拧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人,准备说话周旋一下。

谁知道他正打算开口,却听见在他眼中十分难搞,精明市侩的女外商,笑着说了句: “一万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为什么出这个价格?”

“因为它值得这个价格。”沈沛霖回答道。

市领导忙道: “这幅牡丹图确实是一副优秀的艺术品,花费了很多精力和心血,不过一万块确实是贵了点。”

“是啊,竹编厂这么多货加起来,估计都卖不出一万块。”

“婶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众人纷纷劝道,甚至有人觉得卖个千八百就差不多了,虽然看着稀奇,可毕竟只是竹子,竹子遍地都是,不值钱。

沈沛霖充耳不闻,只看着那女外商: “你觉得它值一万块吗?”

女外商眉头一动,笑了起来: “我觉得它是无价之宝,艺术的瑰宝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我也这么想。”

沈沛霖露出几分无奈: “可惜无价之宝的主人是普通人,她还得吃喝拉撒。”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女外商的笑容更甚,比起这幅画来,她对眼前的制作者也很有兴趣。

“一万块就一万块吧,我不喜欢跟艺术家砍价。”

负责财务的杰克耸了耸肩,开口道: “这得走你的私账。”

女外商温柔的笑着: “自然,我愿意为艺术买单。”

杰克速度很快,当场写了简单的合同,直接开了支票递到沈沛霖手中。

“听说中州兑换麻烦,不过我想有人会愿意替你解决这个麻烦。”

说着还对沈沛霖伸出手: “你好,阿曼达·罗福克斯,能认识一位中州的艺术家,我很高兴。”

沈沛霖握了握她的手: “沈沛霖,遇上能欣赏艺术,还愿意为艺术买单的优秀女性,我也很高兴。”

就这么几句话,一万块钱的生意就这么定下来了。

峰回路转的剧情,看得市领导心底也犯嘀咕,暗道难道是他们这几天招待的方式不对,要不然生意咋就那么难谈,瞧瞧人外商现在多痛快。

他看了眼沈沛霖,笑着开口: “相逢就是有缘,沈女士,要不你陪我们到处逛逛,也看看这展销会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沈沛霖扫了眼在场的人,负责人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可不想掺和到政府生意中,只说: “我一个农村人只会手艺,不懂这些,就不给领导们添乱了。”

市领导还想要再劝劝,阿曼达笑着开口: “艺术家都不喜欢应酬,我懂。”

“您之前说展销会还有当地特色摊位,不如我们去看看?”

市领导见她这么说,只得带路,又给了秘书一个眼神。

一群人呼啦啦的离开,倒是秘书留了下来,拉着沈沛霖说: “大姐,刚才领导都开口邀请您了,多好的机会,您为啥不去啊?”

“我东西都卖出去了,就不去凑热闹了。”沈沛霖很有自知之明。

秘书叹气道: “刚才那位女外商您瞧见了吧,国外鼎鼎有名的大型工厂继承人,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咱南兴市都求着人家做生意,可惜她啥都瞧不上,挑三拣四的很,没想到对您做的工艺品特别满意。”

“咱要是搭上了她,往后别说一万块,十个,百个,千个一万块都有。”

沈沛霖却油盐不进: “我有这一万块就够了,再说了,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话不能这么说,您也不用做别的,就帮忙敲敲边鼓……”

不等秘书再劝,她又说道: “你也瞧见了,人家尊重我是个艺术家,艺术家脾气都很古怪,我要跟着一起献殷勤说好话,指不定人家就瞧不上我,连这一万块都没了。”

沈沛霖很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人家外商女同志就是喜欢那副牡丹图,所以给她几分好脸色,这脸面可不值几个钱。

秘书一顿,觉得这也有道理,倒是不好再劝她。

“您拿到手的这是外国的支票,在国内兑换起来十分麻烦,要是您信得过我的话,不如把这张支票交给我,我按照现在的汇率给你计算,直接兑换成人民币。”

沈沛霖自然没有意见: “同志,那就麻烦你了。”

“还得劳烦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回来。”

秘书考虑的周全,低声道: “您带着现金太危险,不如我还是给你换成本票,等回去你找当地的银行就能取出来。”

沈沛霖再次道谢,秘书这才急急忙忙的走了。

“大姐,您坐这儿。”

竹编厂的小伙子热情的招呼道: “您可真神了,一个人一幅画,把我们一个摊子的营业额都干完了,姐,你这手艺只要愿意,来我们竹编厂怎么样也是个老师傅,每个月都能拿百来块钱。”

沈沛霖笑着坐下来,摇头道: “我自由自在惯了,受不了工厂的憋屈劲儿。”

小伙子瞪大眼睛,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艺术家,够牛气。”

又笑呵呵的问: “姐,那你教教我呗,那画跟真的似的,到底咋做出来的。”

“想知道?”沈沛霖转头看他,觉得这小伙子笑呵呵的模样,倒是也挺喜庆。

小伙子立刻点头如捣蒜: “太想了,您就给我说说呗,要不我给您磕个头拜个师。”

“那倒是不用,既然你想学,那我就给你露一手,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沈沛霖看了看竹编厂的摊位,为了特色,旁边还放着一捆劈开的篾丝,都是处理过的,工具比她家里头的还要齐全。

她正弯腰去取篾丝,罗老二见人都走了,这才磨磨蹭蹭的过来。

“娘,竹篾画是不是卖出去了?”罗老二兴奋的问,刚才他离得远听不清楚,但却瞧见外国人宝贝似的,抱着那画儿走了。

“大姐,这是你?”小伙子疑惑起来。

罗老二一顿: “你今年多大,咋好意思喊我娘姐?”

“别人觉得我年轻喊我姐有啥不对?”沈沛霖瞪了他一眼。

罗老二嘿嘿傻笑,又说: “娘,到底卖了多少钱,你快跟我说说呗,这可急死我了。”

“怂货,这么想知道刚才咋不过来听?”沈沛霖骂道。

罗老二委屈道: “那外国人金头发蓝眼睛跟妖怪似的,再说我倒是想过来,领导们不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