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无法自持

“废话，她结两次婚。”

家艺道：“你看老五，就有两个孩子。”

家艺才想起来，“老五呢？”

欧阳委屈地，“怎么成我乱想了。”

“昨个出去了，说去看光明。”欧阳说。

家艺又变主意，“我就那么一说，你別乱想。”

“她跟你说的？怎么又去看光明？”家艺问。

家艺道：“这枫枫马上大了，再过二年，参加工作，你我多无聊。”欧阳问：“你意思是？”

“脑子有问题。”

“羡慕她什么？”欧阳惊愕，反应过来，“羡慕她有孩子？”

家艺忽然幽幽地，“你说小年这事，真是把大姐元气伤透了。”

“我是不是老了？”家艺问欧阳。欧阳连忙说没老。家艺略自暴自弃，“别骗我了，一岁年龄一岁人，其实偶尔，还有真有点羡慕王怀敏。”家艺又开始罗曼蒂克。

欧阳趁机，“所以说，你以为孩子多就好？管经的，一个就行。祸害的，生多了反倒祸害人。”

“完全瞎想。”

“小年胆子太大。”家艺感叹。

“我就看她对你眼神不对劲。”

小范跟小年年纪相仿，也从朋友那得知小年出事。他也一贯赌，但也仅限于老虎机、打麻将，最厉害不过推推牌九。不敢玩大的。听闻小年的事，他一方面感叹，甚至有些佩服，另一方面也有点怕。家文没跟老范说小年这事。毕竟不光彩，而小年毕竟是娘家外甥。说这事，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但架不住小范来跟老范感叹。老范一听，问家文是否属实。得知确实，老范也跟叹，“玩得太大！这小年不得了。”老范也喜欢打麻将，年轻时候牌技不错，但随着年纪增长，脑和眼都跟不上，只能玩玩小牌。不过瘾。米娟趁机向公公告状，“你儿子也打。”

欧阳委屈，“人都开了，谁不知道宝艺里老板娘最大，放心小艺，我这辈子就找你一个。”

老范立即对小范，“你要控制，一个赌，一个酒，一个色，沾都不沾。”米娟笑道：“你儿子倒想沾色呢。”家文在厨房听着好笑，咳嗽两声。老范有些尴尬，又对米娟，“现在小孩子放在我这，就你两口子过，他控制不住自己，你得控制他，一个酒，少喝，一个赌，打打小牌过过瘾算了。完全不打也不现实，月月工资你得把着，可听到。”

家艺开了一个员工。一个小女生，对欧阳有点意思。欧阳反复申辩，跟他没关系。家艺举着铁衣架，“你意思是，人家单方面的？鱼不腥，猫能来吃？”

米娟故意道：“你儿子不给。”

“走了。”刘妈向美心挥手。

老范严厉地，“他不给你告诉我。”

美心打趣，“去了好好地，准备带外国小孩。”汤小芳结婚了，但还没生孩子，听说在备孕。

一年过去，米娟还没找到工作。日日在家混着，也去打打小牌。家文让米娟端菜，准备吃饭。吃着吃着，米娟提起个事。“前一期去龙湖小区打麻将，旁边一个人说，你可知道，对过这个是你亲戚，我当时奇怪，什么亲戚我怎么不知道，一叙，才知道，哦，对过那个叫何家欢，是文姨四妹。我说怎么长得那么像。”米娟笑呵呵地说。家文淡淡地，说是有点像。米娟又问：“一只眼有点不得劲。”老范确定，“那就是她。”又劝米娟，“麻将千万不要打得太大！”米娟连忙说好。吃完饭，小范两口子带妮妮回家，老范才对家文说，“这个米娟，也打得洋帐样！（土语：特别严重）。”

刘妈终于落下泪，又强笑，自嘲道：“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看我这……”

家文回他一句，“你给她带着孩子，她不打麻将干吗呢？”

美心给了她一个拥抱。

老范不作声了，一家几口都爱打，谁也别说谁。

刘妈眼眶有点红。

还清高利贷，建国一下老了。白发白得更多。无论是大家还是小家，他打年轻时候就“谋兵布阵”，各种安排，他是把整个家族当成一场战事来管理的，处处想到，做到，几个妹妹不用说，自己儿子，他更是从小就铺好了路。小年的前半生，堪称他最完美的作品，当兵，退伍，就业，到重要部门，行云流水。然而，一切又都那么始料未及。命运，从未不会按照任何人的规划推进。总有你猜不到，算不到，料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天意。

“来点酱菜带着。”美心连忙去捞酱菜。刘妈和秋芳赶忙说不要。美心非要给。只好用个塑料袋装着，放在背包两侧的小口袋。

周末，小年和李雯带着何雯依依回家。家丽和建国下定决心，给两口子好好上一课。几十岁的人了，都成家立业了，还要操心。李雯在厨房帮家丽的忙，择葱剥蒜，特别热络。她也是为求表现。家丽把菜炖上，才对儿媳妇说：“他玩，你不能再玩，你得管。”

美心怅然。朱德启家的前一阵刚走，去合肥，女儿朱燕子接她过去，带孩子。人尽其才。老骥伏枥。人老了免不了做老妈子。她也得接送小曼。刘妈和美心对望着，眼神里有几十年的内容。

话算重了。这次小年出事。李雯家也出了钱，但是小头。还是建国家丽拿了大头。李雯不作声，听着。

刘妈说：“丽侠要顾店子，哪能天天陪老太婆。”

“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什么都有了，工作好，孩子好，有房子，想买车子也不是不可以，还折腾什么？”家丽问。她无法理解年轻人的躁动。可在李雯和小年看来，他们就是嫌生活太轻松，无味，寡淡，一成不变，一眼可以看到老。这是他们最恐惧的。

“不是有丽侠照顾么？”

“妈，以后我管着他，一切注意，随时汇报。”李雯态度还是良好。

“真去了？”美心对刘妈。多少年的老门邻，老姊妹，真走了，还有点舍不得。刘妈无奈地，“两边跑着住，儿女都去上海，我一个人在这干吗。”

小冬卧室，建国和小年站着抽烟。

“去上海。”秋芳说。

抽到烟屁股，建国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顺了？”他问儿子。

“走了？”美心不懂。

小年愣了一下。这问题太难答。说是，还是说不是，都会落不是。他只好说：“不会有下次。”

美心哦一声，推酱菜车子出门，迎面见秋芳和刘妈从楼道里出来。美心问她们去干吗。秋芳笑道：“走啦！”

建国忧愤地，“有下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老子我只有能耐救你这一回！家里这点，一次就被涨完了！”

家喜好笑地，“又没抓，放什么。”

小年把目光调向窗外，盆栽满窗，一株铁树盆景挡住了视线。他爱赌。他觉得人生就是赌。只是这一回他输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