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一夜之间

何其庆说:“还有姑姑。”

家丽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老家还有人伐?”

“父母都不在了。”

她改说江都话。何其庆对答如流。看来没撒谎。

“走得早。”

小玲两边介绍了一下。家丽让座,一口气问了哪里人,做什么的,年纪,等等。何其庆一一答了。家丽惊异于他也是江都人。

“在外头打拼不容易。”家丽叹息。

小玲这才出去,领着何其庆进院子。何其庆手里拎着脑白金,进屋放下。家丽给倒了两杯茶。

“混口饭吃。”

家丽这才意识到小玲又领回来个人。她忙道:“应该带去给妈看。”小玲说:“老六不让进门。”家丽没辙,人都到门口了,少不得帮她长长眼。家丽摆摆手,“带进来吧。”

家丽翘起二郎腿,“跟老五怎么认识的?”

“在门口呢,没让他进来。”

何其庆迟疑了一下,眼神向小玲求助。小玲接话,“朋友介绍。”

“人呢?”

“认识多长时间了。”

“人的事。”

“有日子了。”刘小玲答。家丽不耐烦,“没问你。”

“什么事?”家丽糊涂了。

又问小何,“来了住哪?”

小玲道:“就为这事。”

何其庆说住旅馆。家丽没再多问,又聊了一会,到挨晚子,她留饭。小玲与何执意不肯。家丽放行。建国回来,家丽把将才小玲带人回来的事简单说了。建国感叹,“这第三回了,得小心吧,不能再有下次了。”

家丽现在胆子小,听不得事,“能不能安泰点,你就应该找个事,或者找个人,过日子。”

家丽说:“带到妈那,老六不让人进门。”

老五说:“有点事商量商量。”

建国不予置评。停一下,才说:“老五既然来找你,你就好好帮忙把把关,不为别人,就为爸。老五辨别能力差,别又被骗一回。”家丽思忖,“这个人,我看还好。也姓何,江都的。”

光明没回来,老五却回来了。来回无锡几次,再回来,家艺的旅馆关门,她也不好意思住进去。龙湖的房子收回,她自己住。依旧没有正式工作,也不知道吃什么。这日,半下午,建国去遛弯,小玲上门,家丽在家。家丽问:“这展子怎么来了?”

建国说:“江都好办,可以找老家姑姑打听打听。”

“不会吧。”家丽说。

家丽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个姑姑在老家。此前老太太的骨灰,就是她让儿子拿回去的。表弟电话她有。打过去,还算客气。家丽把事情简单说了说,表弟说愿意帮忙问问。他在当地公安局有熟人,查人方便。没两日,江都姑家的表弟回电话,把何其庆的情况跟家丽仔细说了。家丽立刻炸毛,打电话让小玲过来。让她不要带姓何的来。

“就怕他不回来。”家文担忧。

到家丽的小院,小玲笑着说:“人昨天就走了。”

家文愁心,托家丽有机会给调和调和。家丽道:“既然走了这步,孩子迟早有自己的生活。”家丽也能看出光明对重组家庭的不接受。“过年回来我说说他。”家丽说。

家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其不察,“刘小玲,就算你傻,也不能傻到这种地步。”

放暑假,光明还没回来,继续在学校看书。

小玲站在腊梅树下,一手扶着树枝,不知所措。

小年走后,家丽家更加沉寂。要债的来闹过几次,见效果不大,也只能作罢。建国基本算退下来。日日无非种种花草,养了几条鱼,下午就去公园旁边看看其他老头下棋。然后绕公园走走,保健。家丽无事,无非买菜做饭,下午偶尔打打小牌。心思放在小冬身上,但小冬自从管卫生监督后,家里伙食不好,人家饭店伙食好。各种店子见他们来监督,立即好菜伺候。小冬和同事们嘴扎到人家锅里。很快膘肥体壮,参军回来,还是个英俊的青年,工作没多久,则开始有点中年气象,老成得厉害。老二的婚事,家丽务必求稳,长相倒是其次,一定要老打老实(土语:很老实)。托人寻么了一圈,都不太满意。家丽让家文帮忙留心。

家丽斥,“你知道何其庆是什么人么?”

家喜不语,扭头就走。

“好人。”小玲乱答。

家欢问:“房产证上现在是谁的名字?”

家丽哼了一声,“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刘小玲,你多大了?脑子还这样,你不能光有两只眼,还得长点心眼。”

家喜反驳,“我得什么好处了,完全义务劳动,你行你来,你来照顾妈,我腾出来给你住。”

“大姐——”小玲不知大姐为什么这样。

家欢手一挥,“这个就别说了。老六,该谁的谁拿,你占了房子,还月月拿着妈的工资,我们跟你同一战线,总不能得到好处你一人吞。”

家丽叹口气,“幸亏你姐夫多说来一句。”

“何家欢,你有完没完?!”家喜愤怒,“你还不是被丢在南京火车站差点被人捡走?!”

“姐!到底怎么啦?!”小玲还一派天真。

家欢穷追,“你的命还是大姐救的呢。”

“何其庆杀过人你知道不知道?”家丽拿着花枝剪,“杀过人!杀人!明白?杀人!”

家喜说不过,“提这些有意思吗?陈芝麻烂谷子。”

刘小玲答:“知道,是误杀,属于正当防卫。”

家欢不示弱,“宏宇的命还是老方救的。”

家丽不解,“知道?!知道你也愿意?你要找个杀人犯?”

戳到家喜痛处,她反弹强烈,“什么叫我占房子!妈跟大姐过得不好,请我回去的,怎么叫我占?!”跟着又哼了一下道,“要说做人,我们自认没什么不到的,你在里头的时候,就宏宇跑得最欢。”

小玲说:“谁没有个过去。”她看得开。

“哪样了?你做你的人,我做我的人,还有两样人?”家喜不高兴。家欢翻旧账,“你要回去占房子的时候,我们可都是支持你的。”

“你真要跟他?”家丽问。

“没有。”家喜表情很凶,“我上班呢,没事了吧。”转身要走。家欢不饶她。“何家喜,做人不能这样吧。”

小玲不做声。家丽看来老五是动真格的了。她让老五再考虑考虑。次日,又叫家文来商量,虽然姊妹几个如今已经四分五裂,但老五问到她门上,家丽还是尽量帮老五考虑周全。家文道:“如果是误杀,或者是被人欺负正当防卫,的确不能证明这人有坏。”家丽道:“杀人,听上去总瘆人得慌,按照老话,至少说明这人煞重。”家文客观地,“像老五这样的情况,想要再婚,也就这几年,没有合适工作,有两次婚史,两个孩子,换位想,如果不是这个何有点过去,他可能也不会找老五,都是可怜人,撞到一块了,没准还真是个好姻缘。”家丽说:“还是得看看他对老五的是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