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谭叙深下了飞机, 直接去了医院,小涵在医院外等他。

“叙深哥!”小涵目光在人流中张望,看到谭叙深后向他挥了挥手, 朝他快步走过去。

“现在怎么样?”谭叙深和往常一样穿着衬衫西裤,但眉眼间难掩疲惫。

“中间醒了一次,又睡着了。”小涵跟在他身边往医院走,抬头看向谭叙深的时候, 眼睛里充斥着愧疚, “对不起叙深哥,麻烦你了。”

谭叙深还拉着黑色的行李箱:“没关系,走吧。”

小涵眼睛很红, 一方面是哭的, 另外也是累的,工作忙了几天没休息,又直接陪叶漫来了医院。跟着谭叙深往前走, 她低头暗暗叹了声气。

跟谭叙深打完电话她就后悔了, 再怎么说两个人已经离婚, 但她当时很害怕,在这边的朋友大多数都是工作上认识的, 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谭叙深。

“怎么会突然晕倒?”谭叙深和小涵一起等电梯。

“离杂志发行还有几天的时候,约好的艺人突然临时爽约不拍了,漫漫亲自去找她谈那边也没答应, 然后这几天一切都重新部署, 漫漫两天没合眼, 最后在棚里摄影的时候就晕倒了。”小涵声音渐渐带了哭腔。

电梯紧闭的门映着两个人的虚影,谭叙深视线低垂着,眸光有些暗淡。

“她的性格你也知道, 从采访到现场布置什么都要跟进把关,明明这次时间都这么紧了,还因为桌布和花的颜色不搭临时把花全换了,就在换的时候晕倒了。”带着颤音,小涵无奈地叹了声气。

《MEMORY》在欧洲是很具影响力的时尚杂志,这些年创造了很多经典并且不断追求突破,而叶漫,是《MEMORY》的主编。

这份工作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几乎没有周末,一年下来也没有几天休息的时间。

但叶漫还是想尽办法,每三个月抽出来一周时间去陪易阳。

“医生怎么说?”电梯到了,谭叙深跟在小涵后面进去。

“医生说是早期,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但一听到癌症,我就害怕了……叙深哥,待会儿你一定要劝劝她。”小涵抬头看向谭叙深。

电梯打开了,谭叙深走出去看了看:“在哪边?”

“这边。”小涵带着谭叙深往右边走。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浓,这层很安静,人也很少,走了一会儿谭叙深跟着小涵在一个病房前停下。

“到了。”小涵轻轻推开门。

VIP病房只有她一个人,房间不大却很整洁。

放轻了脚步,谭叙深走到病床前,她还在睡,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没有很多奇怪的仪器,只是简单挂了个吊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感冒。

“叙深哥,你饿不饿?要不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谭叙深到了,小涵仿佛就有了主心骨,她看着谭叙深小声说道。

“好,谢谢。”谭叙深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

小涵今年二十八岁,从毕业就一直跟着叶漫,比谭叙深还先认识她,两人之间早已超越了同事的关系。

看了眼床上憔悴的女人,小涵出去了。

窗户关着,房间内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谭叙深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望着不断滴落的液体,眼中的情绪被疲倦掩盖了。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谭叙深去找医生了解了下情况。

医生是个法国人,很详细地和谭叙深介绍了叶漫的病情,由于工作忙压力大,加上长期作息饮食不规律,从而诱发了胃癌,但叶漫发现得很及时,早期的治愈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谭叙深提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下,跟医生道谢后他回了病房。

来到病床前,她还没醒,但挂着的点滴已经快输完了,谭叙深按了铃,没过多久护士过来换了液体。

小涵推开病房门,看到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手微微撑着头在休息,她放轻了动作,将买的饭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

但她刚放下,谭叙深就睁开了眼睛。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小涵轻声说。

“没事。”谭叙深并没有睡着,他抬头注视着小涵通红的眼睛,“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好。”

“公司还有事没解决,我过去看看,晚点再过来。”小涵扭头看着病床上的叶漫,有些犹豫。

“好。”谭叙深说。

小涵说完,提着包又匆匆离开。

谭叙深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吃了点就放下了。床上的人没有醒的迹象,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落地开机后,有她的两个未接来电,是十几个小时之前的,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谭叙深看着那串红色的数字和她的名字,手指在上面停了很久。这时,忽然传来咳嗽声,谭叙深回过神,他收起手机走到床边。

“醒了?”

叶漫微微咳了两声,眼神迷离地看着病床前的男人,还以为是她的幻觉,直到视线逐渐清晰。

“跟小涵说了不要告诉你们……”叶漫皱了皱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感觉怎么样?”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谭叙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没理她的话,他拉来旁边的椅子坐在病床前。

“没事……”眼皮很重,叶漫强撑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目光落在她的嘴唇,干得泛起了白皮,谭叙深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医生说治愈率百分之九十以上,这几天会安排手术。”

刚醒来意识还不清醒,叶漫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得病,但谭叙深的话把她拉回了现实。

“如果我是那百分之十呢?”叶漫睁开眼睛望着他,不害怕是假的,忽然涌起的恐惧让她彻底清醒。

谭叙深目光微滞,迎着她的脸沉默了片刻,端起旁边的杯子喂她喝了点水:“把工作辞了吧。”

缓缓收回视线,叶漫望着滴落的液体,面色又重归平静:“别告诉我爸妈。”

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这么多年叶漫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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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生日都是在学校和同学一起过,今年和爸妈一起,还有星棠和铭川哥,但闻烟却没有以往快乐。

她最期待的人,不在这里。

7月27日晚上,闻烟还是去了谭叙深家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期而至。

她不喜欢爽约。

但没有人为她开门,她输入密码进去,家里一片漆黑,安静得仿佛要把她吞没。

开了灯,闻烟缓缓往里面走,客厅空荡荡的,似乎还回响着她的脚步声。

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没有谭叙深。

闻烟坐在沙发上,明明是夏天,她却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窖,浑身冰冷。

过了片刻,她打开谭叙深房间的门,一眼就看到了窗边柜子上的蓝色礼盒,说好的今天亲手送给她,但现在只能她自己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