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然后他得救了(第2/4页)

鲜明的痛感。

给祁大少高高在上、矜贵从容的人生,唯一一次断颈般的折磨。

这一次,他倒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套在他身上的东西,具体都是什么。

哈——

他冰冷如蛇类的目光一一扫过。

时听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道是因为药物作用,还是因为她的心率太快了,快得像右上角暴增的心声数一样。

她知道他们已经触及了最核心最隐秘的剧情。

这就是祁粲当年最避讳禁忌的意外事故。

她其实看不太懂这些精密的仪器,但是她看得出来这是对人体的某种试验——可是,为什么?

那个偷人身份的项隽舟,他就算再变态,也不至于就想折磨别人看乐子?

他只要也要有利可图才是?

他这样大费周章、不惜冒着风险、暗中布局这么多年,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解构我的大脑,拿到密码。”

祁粲的声音在淡淡的血腥味中响起。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拿起了一个十分熟悉的电极感应器。

——识别、加强大脑头皮电流变化,监控血液流动信息。可以无限放大使用者的脑电波,捕捉和解码大脑的神经信号。

换句话说,用这种方式——解剖他的大脑。

时听的心重重跳了两下。

祁粲的指尖触碰到这些东西之后,还是生理性产生了呕吐感,刀割一样的神经痛记忆让他眼底暗色翻涌。

白礼延主动投诚,但祁粲知道白家并不主要研究这方面,只是碰巧给那个人提供了最重要的……灵感。让他在这个领域找到了真正的方向,找到了能通往巨额财富的钥匙——

电椅。

电头套。

针孔。注射器。

无所谓,这些又没能杀死他。

祁粲强迫自己对着这些刑具一一看去。

首先——通过强光,直接刺伤他的视网膜,让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失去第一层心理防线。

然后通过耳道,给大脑注射某种谐振的物体,通过基站铁塔几百伏特的电压输送来的电磁波谐振,来传输脑内的讯号。

同时,然后用电流刺激交感神经,通过变频器控制和刺激人体的神经电流,再配合高强的声波…光波…电磁波,对神经中枢进行碾压式的拆解和交割。

——揭开他潜意识内潜藏的编码。

祁粲指尖冰冷,意识不受控地陷入到当时的痛感之中,因为太强烈,所以被他锁进记忆的深渊。

可是他记忆太好,就像他母亲知道得那样。

只要他想,他甚至回忆得起每一串电流打过脑仁的感觉,记得清对方变声之后的每一句压迫。

这让祁粲感到想吐。

时听站在那里吗,一点、一点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太愤怒了,以至于她都快要站不住。

怎么……怎么可以……

项隽舟!那个死变态?!

祁粲的解释很简单,很平静,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高压烧焦的血味。

暴力打开一个人的脑内潜意识,直接破译脑电波,如果有任何操作不当——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想过得当地操作——在这个过程中一旦精神崩溃,都有可能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这完全是一种精神摧残和虐待!

时听的手都在哆嗦。

祁粲竟然扛住了那个过程。

甚至为此,他需要一直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这种痛苦。

在这场不为人知的事故之后,他也只是变得神经受损衰弱,性情易怒喜静……

可是……时听抿着唇瓣,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在心里小声地问他。

——「那你怎么逃跑的呢。」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逃得出去?

他怎么可能跑的了?

时听代入了一下,都要绝望哭了,谁能救他呢?

而祁粲却回过头,在昏暗的灯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堪称温柔。

每个小时都暗无天日。

每一秒钟都是惨痛折磨。

可那一天——

有一个山野间奔跑的小画家,来火山底下挖火山晶石,不小心挖塌了一块,压断了通向地底的一根电线。

他得到了断电的一分钟。

时听从没有经过系统的绘画训练,但她总想画出特别的东西。

在她十七岁那年,她所有的灵感都很淳朴,只来自大自然赋予的嗅觉,来自稀奇古怪的奇思妙想。

她的生活,是在田野间奔跑,是认识每一株花和草,是奶奶家的破院子,和遥望山外的城市。~

但那个流浪到这里的金发画家告诉她,她画的画总是少一点“灵魂”。

她必须要有灵魂的震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事情,她才能真正激活她的艺术,发出她的声音。

但是大山里的少女哪见过什么大事呢?~

唯一的大事——就是她发现山里竟然还有山,是一座有可能喷发的火山。

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想把她画下来。

她想要有“灵魂”“生命”这样高级的内涵。

她想她可以用火山灰来画火山。

后来那一天,金发画家得到消息要去找一个人,离开了他们的村子。

那一天,时听自己一个人爬到了火山坑的脚下,很努力地刨灰,挖晶石,一双手彻底黑乎乎。

很特别呀,她满心欢喜地想,用火山灰画画,还是很少见的。

她充满动力、吭哧吭哧地往下挖了半天。

忽然她的铲子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然后哗啦一下,土层往下坍塌了一大块,石块尖锐地支棱出来。

时没敢继续挖了,她拎着脏兮兮的布袋子,转头回村子。

她那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她想她应该也能感受到灵魂的震荡,经历命运的积淀,然后画出不一样的东西。

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平常的一天。

直到从地里爬出一个血人。

准备地说那不是一个血人,而是一个长得很好看、但非常狼狈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烧焦了几处,胳膊腿上都有被什么东西帮助但剧烈挣扎的勒痕,割破皮肤流了很多血。

他瞳孔涣散,似乎无法视物,跌跌撞撞地站在那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那一刻的祁粲看不见任何人,他的脑子甚至听不见声音。

耳边全是混杂的噪音,尖锐的电极灼痛,雪花一样白屏的大脑,浑身血管痉挛,速快又速慢的痛击。

他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不相信任何人。

甚至不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断电一分钟,已经是他能遇见的最大奇迹,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可那天,落难的少爷遇见了被遗忘在山野间的少女。

“你…是谁?”

“你怎么了啊?”

祁粲瞎着眼睛,凭借本能,跌跌撞撞往前走。

有人跟在他后面,跟了几步,潜意识里察觉到危险,于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