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季孙斯问仁

冉求闻言,点了点头,并应道:

“弟子谨遵尊师教诲!”

孔丘的这一段话,其实倒是颇有老子的风采。

毕竟,他也是问学过老子,也托李然的福,熟读过其留下的五千言。

所以,要说孔丘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那也是不能够的。

而季孙斯就坐在后排听着,但竟一时也不能全然听得明白。

孔丘说的每句话,他其实都能懂其意思,但要将其组织在一起,这其中的道理,他却又不能全然领会。

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只让他觉得孔丘大概是在说一种很高级的东西。

要说起来,他也只能大体听懂前半段关于“历史轮回”的论述。

而这也正是孔丘所想要给季孙斯造成的一种错觉。其实,他就是有意在提点季孙斯:

今日便是历史的延续,二者之间其实并无二致。所以如果不能从历史中汲取教训,那么南蒯、阳虎之祸,恐怕也只会是不断的重演。

季孙斯一边听着,一边是若有所思……不知不觉中,孔丘竟是已经讲了一个时辰。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孔丘便是掩上了《春秋》并是言道: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可还有其他什么疑问?”

这时,子路又说道:

“尊师,敢问尊师的志向是什么?”

孔丘闻言,不由是朝着子路笑了一笑:

“那……仲由何不先说说你自己的志向?”

子路回答道:

“仲由之愿,乃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孔丘点了点头,并是回应道:

“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可矣!”

子路的意思是:他愿意拿出自己的车马、穿的衣服,和朋友们共同使用,即使用坏了也不遗憾。

而孔丘则是对此表示了认可,认为子路的这一行为乃是君子所为,若执掌一方的话,是可以让老人安度晚年,朋友之间相互信任,使得年幼之人得到照顾的。

公西赤迟疑了一下,也是问道:

“尊师,之前子路和冉求都曾问过同一个问题,尊师却回答不尽相同,不知这是如何?”

孔丘看了一眼子路和冉求,微笑道:

“子华,你说的是他们同样问过我‘凡事一听到是不是就要行动吗’?呵呵,这个问题嘛,由于子路他好勇争胜,所以我的回答是‘父兄尚在,怎能凡事听到就行动’?而子有平日里办事过于退缩犹豫,所以我的回答是‘应该要马上行动’!”

“一人需抑其心,一人需扬其性,所以为师的回答当然要有所区别了,现在你可明白了?”

公西赤说道:

“原来如此,弟子明白了!”

……

季孙斯见授课已经结束,现在已到了课后问询时间,便是起身鼓掌言道:

“久闻司寇大人乃是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而且司寇大人如此的因材施教,便是旁人所不能及啊!”

孔丘一见季孙斯,便是赶紧起身拱手道:

“哦!原来是季孙大人,丘眼下偶得闲暇,特来此教学,不曾向大人见礼,还望大人莫怪!”

季孙斯来到孔丘身边,孔丘身材高大,虽盘坐在地,却也是如同一座山一般。

二人再次入座,季孙斯便坐在其身边,竟是显得是格外的弱小。

而且,孔丘貌似阳虎,这也是让季孙斯总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以至于他平日里也是不敢轻易和孔丘说话的。

“司寇大人言重了,斯冒昧前来,才是失礼!”

这时,季孙斯又放眼望去,前一排的三名弟子尚在。

季孙斯对他三人倒是十分的感兴趣,便是随口问道:

“斯之前久居季府,还不曾认识这三位才俊!不知司寇能否替我引荐?”

孔丘倒也不介意,与季孙斯是一一介绍了一番。而冉求等人则是朝季孙斯一一行礼。

待孔丘介绍完之后,季孙斯则是挥手示意道:

“请问司寇,子有他可算得仁否?”

季孙斯很显然,并非是流于表面的问问冉求仁义不仁义,更不是在那没话找话。

他其实,这就是在给自己挑选家宰的人选。

说白了,季孙斯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来招聘季氏的家宰一职。或者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来找个季氏的CEO。

而他之所以这么问,也正是因为季孙斯是真真的被阳虎给搞怕了。

所以,在季孙斯看来,作为新任的家宰,其首要的品格,就变成了“仁义不仁义”了。

而这,也正是因为季孙斯为什么会选择到杏林来一场BOSS直聘的原因。

但孔丘却在这时,又跟他是卖起了关子:

“不知道……”

季孙斯闻言,却是大惑不解:

“方才听司寇教学,觉得司寇对自己的弟子们的品性,那都是了如指掌的,怎会不知道他们仁义不仁义呢?”

孔丘这时则是微微一笑,并是言道:

“呵呵,冉求这个人,如果有一千室的城邑,有一百乘的家族,他足以去当这个家的家宰了,但是至于他仁义不仁义,丘确实是不太清楚!”

李然也是听出孔丘的话外之音,其实孔丘就是在说:你们季氏如果打算安分守己的,那么,冉求就足够给你们季氏当一个守成的家宰了!

季孙斯却显然对此并不满足,于是又问道:

“那……子华又如何?”

孔丘却又淡然道:

“赤啊,他礼仪和诗都学的很不错,他可以立于朝堂之上主持祭祀,也可以出使其他国家,但是说他仁不仁义,我也不知道!”

孔丘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季氏找家宰,只是为了装点装点门面的话,那公西赤也是完全是足够的了。

但很显然,季孙斯如今想要找的家宰,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花瓶。

所以,他又望向了子路:

“不知子路他仁义否?”

孔丘说道:

“仲由啊?他为人勇武刚毅,是足以管理一个千乘之国的,但是说他是否仁义,我依旧不知道!”

季孙斯眯了一下眼睛,倒是也听出了孔丘的话外之音,这就是在说子路可以将季氏继续发扬光大的。

于是,季孙斯也就此是暗中记下子路的名字,而当此刻其他学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却只剩下季孙斯、李然、孔丘,还有他的三名弟子。

随后,季孙斯便是朝李然说道:

“昨日,斯特意前来拜访先生,先生说是需要思索一下再说推荐的人选,却不知今日可有了答案?”

李然听得季孙斯如此问,却依旧是谦逊道:

“呵呵,其实关于这件事,然本不该多嘴。但毕竟此事关乎到季氏的未来。在下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如今孔门弟子众多,其中不乏有佼佼者,季孙大人不妨可以从中择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