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心善 ◇

◎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何况是曾经身居高位的侯府老封君?◎

虞怜起身时, 院子里已经吵成了一团。

村长一家人都来了,护着自己二儿子站在一边,另一边是围观的村民, 再是她公爹和二大爷一家。

见她出来,村民们喊道:“怜儿姑娘, 你来说说这事儿怎么处理。”

村长神色越发难看,“几块砖的银子我们双倍赔偿, 铜锣让你爹绑在院子里一宿了,也算惩戒过他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虞怜稀奇问:“谁告诉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就有人把昨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说道:“怜儿姑娘, 你是掌事的,你来说说怎么办?”

这时老太太陈氏和三个孩子也陆续起身了, 和虞怜站一块,老太太其实不太爱跟一个乡野小民计较的, 何况几块青砖值不了几个钱, 但她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既然有人犯上门了,假如这事就轻飘飘过去了不处置, 以后还会有人变本加厉地犯。

于是也没插嘴什么,让孙媳自个儿拿主意处理。

虞怜问了几个问题, 一问这几个人都姓甚名谁, 都是不是村里的?二问谁是主谋, 三则说要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问谁愿意干?

几个人偷偷指了华铜锣是主谋, 华铜锣气坏了却无可奈何, 在场这么多长辈在,又有他老爹压着,他想放肆都不行。

虞怜道:“我不缺几块青砖钱,只是偷摸之事到底下乘,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赎罪,从今日起去帮着建房子做事,一连做三天,主犯华铜锣则干五天,做完这事就过去了。毁坏的草棚要帮他们搭好。”

华铜锣几个嘴角微抽,免费干三天活儿?主犯还多两天??

人家做事一天二十文铜板,他们一文钱没有就免费干?起先不乐意,后面虞怜看向村长,“若不然便请官府的人来评理。”

村长大手一挥,一脚踹在几个混账屁股上,“让你们干活就干活,再废话送去官府挨板子!”

这么一说,倒是好像轻了。这年头谁乐意见衙门里的人啊,何况一见官甭管犯事没犯事,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

于是虞怜就多了几个免费干活三天的帮手。

她吩咐马大奋和华大猛盯着这几个,把他们往死里使唤,闹得几个人苦不堪言,其他人见了也察觉出怜儿姑娘的厉害,她虽心慈却不是手软的,平时没事好相处,一旦犯到她手上,便绝不会轻飘飘揭过。

虞怜还道:“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们又是同村之情,便不报官了,但若有下次便没有其他处置方式,直接拉了见官。”

华铜锣等人彻底歇了气,村长神色不明看了虞怜一眼,想说些什么,可自家儿子犯错在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这么丢脸的事,他再纠缠下去,也不过是多丢脸罢了。

何况二爷那个老头子也在场。

一场青砖之事,村长家的二儿子华铜锣等人给村民们一个良好的示范,也给了虞怜一家一个立威的机会,接下来不管是建房子还是开荒种田都井然有序的,没再闹幺蛾子。

说起见官……虞怜倒是想起了华宝贵媳妇的事,这货签字画押答应给的赔偿还没送到位,这几天便悄然无声了。

她找到大树媳妇,让大树媳妇放下手里的活儿帮她跑一趟去提醒提醒。

华宝贵媳妇听说了村长家的儿子都差点让虞怜送去见官了,她心里害怕,哪怕知道公婆绝不可能同意她把家里的老母鸡拉去赔偿给虞怜,仍然偷偷绑了放在箩筐里送过来,至于肉和骨头,她也没去打,换成铜板直接给了。

给完行色匆匆要走,虞怜让她去给陈氏道个歉,华宝贵媳妇憋着一张脸道歉,大概心里憋着难受,干脆几句让别人也不高兴的话。

“你们也别想拿到那五两半银子了,华宝贵都傻了,我婆婆这两日天天在家哭天抢地地骂,若是宝贵人好好的,兴许磨几天我婆婆愿意给,但她儿子现在傻了,她都没了指望,哪能把银子给你?”

她自己也想明白了,她不想见官,惹不起虞怜,所以才把自己这部分赔偿送来,就当是婆家欠她的,再说她都为了谁才动手的啊?

华宝贵都傻了,她还年轻连娃娃都没生,咋能为他赔上这一辈子?

她要回娘家,要改嫁!

说完便扬着头出去。

虞怜和大树媳妇对视一眼,大树媳妇拍了拍胸口:“妈呀咋傻了?宝贵娘就这么个儿子,平时宝贝得不得了,怜儿你当心她回头找你麻烦来。”

虞怜哪会怕一个泼妇?

只是到底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年轻小伙子。

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儿后,道:“怜儿那几两银子便算了,就当积德行善,可怜人家。”

若是连华宝贵媳妇都打算和离回娘家的话,那基本是傻了没跑,媳妇都要改嫁了还能装得下去?

虞怜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与其跟人斤斤计较,不如用这点时间去做点别的事,不过几两银子早晚能挣回来。

同傻子泼妇斤斤计较便落了下乘。

后面两天果真听说华宝贵家闹开了,华宝贵脑子傻了他媳妇的娘家人上门,硬是将他媳妇带走了,华宝贵娘气得站在村口破口大骂骂了整整一天。

村民们干活的时候还在讨论这事儿,除了可怜华宝贵年纪轻轻的把自己弄傻了,更多的还是关心虞怜的银子拿不回来了。

这情况华宝贵娘咋可能给?

还有人大着胆子问虞怜不准备要了?

虞怜摇摇头,“等他好了再说吧。”她便是做好人也不会白白做,得让村里人知道,华宝贵家还欠着她家的,免得之后华宝贵娘又闹。

倒让虞怜说中了,华宝贵娘兴许带着华宝贵又去镇上看了大夫,大夫也束手无策,狗急跳墙了便又带着人来虞怜家里闹。

一屁股就坐在华家的大门口,大哭大喊:“丧良心的,我儿子来你家帮忙干活,现在弄傻了,大夫说没得治,看天意,现在宝贵媳妇那个没良心的也回了娘家,我儿子还这么年轻,他下半辈子怎么办啊!”

“我可不管,要不是你家盖这个破房子,我儿就不会来帮忙,不来帮忙就不会闹出事,不会变傻了,你得负责!”

虞怜:“……”

她低头看这个破皮老妇撒泼,半晌无语。她建她的房子,没偷没抢,华宝贵不受她聘用,也并非她要人家上门来帮“忙”,现在成了傻子,却要她负责?

华宝贵老娘坐在门口闹了好一阵。

老太太带着陈氏在门口看着,让她冷静冷静,有什么话屋里说,但乡下破皮老妇能听她的?人家就是上门来闹得,不吃讲道理那一套。老太太这样优雅斯文了一辈子的人还真说不过这种泼妇,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