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绿袖/已经算是十分柔情似水了(5)

虞夫人听罢，默然一阵，才道：“这么说，我是得见一见了。”

魏南芸想了想说：“这位顾小姐白天都在学校，回到官邸，就只在老四房里，我也没见过几面。人确实是生得极美，这些年，美人儿我也见过不少，像她这样看着叫人心疼的倒也是头一个，不怪浩霆动心。”

魏南芸听她这样说，轻轻一笑：“浩霆若是有心留下她，自然会带来给您过目。再说，浩霆这样的身份，碰上个可心的女子，就算收了房搁在身边，也是寻常，夫人不必太认真。您要是见了，传出去反倒教旁人猜疑……”

虞夫人道：“你瞧着，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她话音未落，却听虞夫人已缓缓说道：“你入门晚，有些事情不知道。他要是真存了这个心，恐怕更不会带给我看了。”

“南芸，浩霆新交了一个女朋友，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官邸里，是不是？”听虞夫人这样问，三太太魏南芸便掩口一笑：“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告诉夫人，的确是有一位顾小姐在官邸里。”

魏南芸见她神色凝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停了一阵，试探着转了话题：“总长和二姐在瑞士也不知道住得惯不惯，我总想着什么时候过去看一看。”

虞浩霆见她螓首低垂，两颊晕红，便猜度她是想起那一日的情形来，当下揽了她面对着自己，微微笑道：“你是要做出一个‘羞颜未尝开’的样子给我瞧吗？”顾婉凝一窘，转头要走，却不防身子一轻，已给他抱了起来。

虞夫人道：“靖远有竹心照顾，你不用担心，你在栖霞留心浩霆就是了。”魏南芸应了，又陪着虞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出来。

顾婉凝见他和颜悦色说得正经，只好依着他写了，虞浩霆握着她的手写了两句，被她发丝碰在颈间，立时就心猿意马起来，只是顾婉凝此刻这样柔顺地立在他怀中，却是难得，只好敛了心神，专心陪她写字。不料，一个“愿”字还未写完，顾婉凝却突然松了手：“我不写了。”

这几日冯广澜都没再出现，顾婉凝渐渐地安下心来，想着上一次给他碰了那样的钉子，这人必不会再来了。

顾婉凝口中说着，便伸手去掩桌上的字纸，却被虞浩霆按住，见上面正是自己之前写过的那首《长干行》，只刚写到“两小无嫌猜”，字却不成章法。虞浩霆眼中笑意一闪，捉了她的手道：“你手上没有力气，练一练就好了。”说着，便握了她的手，接着往下写。

她今天剧社有排练，正对着台词，就有同学进来匆匆地喊了她一声：“顾婉凝，你家里有人找！”她听了纳闷儿，跟欧阳怡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去看，却见她舅母正等在学校门口，一见她就急急说道：“婉凝，你外婆出事了！”

“这样我写不来的。”

顾婉凝一听是外婆出事，忙道：“出了什么事？”

“你这哪是练字？”身后忽然有人说话，顾婉凝才发觉是虞浩霆走了进来。虞浩霆一边说着就拉她起身，将她的手肘从案上提了起来：“下笔有千仞之势，必高提于腕而后能之。”

“她早上出门去乐岩寺上香，到了下午还没回来，刚才忽然有人到家里来说，她叫车子给撞了。”

顾婉凝把她和虞浩霆的事告诉了欧阳怡，心里松散了许多，晚间闲来无事，瞧见桌上的笔墨，一时兴起，便提了笔俯在案上试着写起字来。

顾婉凝急道：“舅舅呢？”

虞浩霆道：“不必了，他若不再去就算了。”

“他前天被老板派到安化去了，还没回来，我一急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来找你。”

“那要不要跟冯公子打个招呼？”

“那外婆现在在哪儿？”

虞浩霆唇角一牵，目光却一片冰冷：“他还带着花去？”

“说是送到什么医院去了。”舅母慌慌张张地说。

“跟着顾小姐的人离得远，没有听见，看情形似乎是想约顾小姐出去。顾小姐不肯，还打掉了他的花，看来是碰了钉子。”

“什么医院你不知道吗？”顾婉凝急道。

“他去干什么？”

她舅母往边上一指：“那边是来传话的人，说是他们家的车子撞了你外婆……”

“四少，今天冯家二公子到学校去找顾小姐了。”杨云枫说着，话里倒像是含着几分笑意。

顾婉凝朝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停着一辆白色轿车，便和舅母走了过去。

冯广澜看着她二人的背影，冷冷一笑，从那束黄玫瑰上踩了过去。

站在车子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道：“两位，真是抱歉！我们太太的车子不小心撞到了梅老夫人，人已经送到医院了，我们太太派我赶紧过来通报一声。”

“人家既然不愿意去，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一旁的欧阳怡冷冷道，说罢，拉着顾婉凝就走。

“我外婆怎么样了？”

冯广澜面色一变：“顾小姐这样不给冯某面子么？”

那年轻人道：“我过来的时候，梅老夫人还在做手术……”

顾婉凝仍是摇头：“不必了。”

顾婉凝一听外婆在做手术，愈发焦急起来，对舅母说：“我们快点过去吧！”

冯广澜见状笑道：“那么，顾小姐不如和我吃顿便饭，权作补偿，好不好？”

舅母迟疑着说：“我还要回去跟阿林说一声，要不然他放学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婉凝听了，想想也对，便对她说：“那我先过去看外婆。”

“不用了。”顾婉凝连忙摆手，不防却将那束花打落在了地上，她连忙说：“是我不小心，真是抱歉。”

那年轻人见她这样说了，便走过来替她拉了车门，顾婉凝坐进去，又探出头对她舅母道：“舅母，你别急，我一会儿见到外婆就打电话到舅舅店里，你到那儿等我消息吧。”

“既然顾小姐今日不得空，我就明天再来，这束花还请小姐收下。”说着，冯广澜便将手里的花往她怀中放。

车子开出去七八分钟，顾婉凝才想起她没有和虞浩霆的人打招呼，待会儿他们找不到自己，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只好等一下到了医院再打电话回去了。想到这儿，她便问那个坐在前座的年轻人：“我外婆送到了哪家医院？”

冯广澜见她这样一口回绝，心中有些不快，他数月之间屡屡相邀却屡屡遭拒，以冯家在江宁的财势声望，还是头一遭，便提高了声音道：“顾小姐请留步！”顾婉凝不想在学校门口惹人注意，只好停下。

“慈惠医院。”

顾婉凝不愿和他多做纠缠，便道：“多谢冯公子盛情，只是我家里还有事情，不便前往，告辞了。”说着，拉了欧阳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