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择偶(第2/3页)

上面列上了不少名字,皆是宗室子弟,用朱砂勾出来就更是不凡,全是王府的世子。

正当宁渊替他打算到要生几个娃,盖几间房的时候,旁边被忽视的少年显是不能长时间的接受宁渊神游天外的神情,悲愤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我出家当和尚去。”

婉阳正欲开口,宣和帝却直接把手里拿着的纸递到了她面前。

气质兰华的白玉少年双颊通红,连手似乎都在打着颤,宁渊瞧他那样倒真是极不愿意的,神情便也端正起来:“为何?”

只是,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况且直到今日才见她,显然是不想让她插手这件事,但那洛宁渊……

百里询一愣,看着宁渊肃穆的样子,不自觉的直起了背脊,神情倔强:“我要找到心意相通之人,否则不愿娶。”

她怎会不知这几日京城并未有关于洛宁渊的半点传闻,甚至是之前牵连到皇家公主的消息也一并被压了下去,以那天出席凤华宴的世家子弟和名门贵女的身份而言,能把这件事抹得一点痕迹都不剩的,除了他这个父皇,当今大宁还真是没人有这个能耐。

百里询紧了紧手,幽黑的眸子便暗了下去,抗旨拒婚是祸及满门的重罪,他逃了一次还能好好的安在已经是皇家的恩赐了。百里家就算福泽深厚也经不起他这般折腾,只是不知道为何在这女子面前总会觉得委屈,明明是一般大的年纪,却硬是在她面前好像矮了一辈一样。

婉阳手没停,眼底一凛,嘴角微微抿起:“父皇,很好。”

有这种感觉倒怪不得百里询,宁渊从一开始就是把他当小辈看,在这般强势的混搅下,就算是现在周围人察觉倒不对也没人敢去提醒宁渊。

宣和帝没搭话,神态却很是享受,轻‘哼’了一声,隔了半晌才抬头瞧了婉阳一眼,又重新端起茶杯,状若随意的问道:“前几日的凤华宴如何啊?”

心意相通?饶是宁渊心性极坚,也被这句话弄得囧囧有神,隐山的教育里从来没有关于情爱的这一说法,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面前沉寂的少年。

婉阳也不怕,只是站到宣和帝身后替他慢慢揉捏起肩膀来,不慢不快,不轻不重,想是做惯了的:“父皇,儿臣这是为您好,若是我天天来,说不准您就厌烦了。”

但百里询眼底的眸色却也因她的沉默明显暗下去了,甚至连那顶张扬的瓜皮帽也随着主人的心情焉了下来。

宣和帝还没等她说话,便端起了架子:“怎么还记得来看我这个父皇?还以为你这个大忙人没时间呢?”

“把头抬起来,大丈夫做什么摆出一副小媳妇姿态。”宁渊的声音仍是淡淡的,但却威严起来。

婉阳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小跑到案架旁边,她一副伶俐娇憨的模样,浅黄的裙摆飞舞起来立时让整个书房都飘起了柔和欢快的气息。

百里询感觉到身前的阳光明显被突兀而至的阴影给遮住,不由得抬起了头,便看到那坐在软榻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面前。

宣和帝朝后靠了靠,抬眼朝这个最宠爱的女儿瞧去,眼中的愠色慢慢淡了下来。

她身挑高端,连站着都好像不同于一般唯唯诺诺的小姐,深紫的常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沉然,眼肃着似是连周身的气息都锐利起来,宁渊挑高了眉眼,似是带着漫不经心的从容缓缓问道:“可是不愿娶婉阳?”

上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直到外面响起这声音,宣和帝脸色才缓和下来,安四长出了一口气,急忙把婉阳迎了进来。

少年呐呐的点头,便听到那站着的人影慢慢道:“那就不娶。”

“陛下,婉阳公主求见。”

这声音从逆光中传来,带着浅浅淡淡的温煦,但其中的沉韧坚定却让百里询愣在了当处。

安四噤了声,感觉到整个书房的气息都冷凝了下来。而那位端坐高处的帝王显是毫无所知,仍是悠闲的摆弄着朱砂红笔。

他是百里家的独子,虽是不用出入朝堂,但却也要肩负起家族的荣辱,像这般全凭他心意而为他做的出决定不是没有,但却总也绕不过一些东西去。

“哦?是吗?”宣和帝神色莫名,手顿了顿,微眯着的眼愈发幽深起来。

像是家族,像是皇权,像是……使命。

“还好,只是……百里家的小公子和叶家的那位都跑得很勤。”

明明只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但却已经习惯在对方的容忍下愈加得寸进尺,不是没看到那女子眼中淡淡的怀念和遗憾,却还是装作不知的每日前来,像她这样的人还从来未曾有过,明明清冷无比,但却愿意为你投下温暖的一瞥。

“最近洛家小姐怎么样了?”宣和帝满意的收笔,龙纹黑绣的衣摆划过一道浮空的痕迹,甚是洒脱。

百里询想,对她而言,他是不是不同的?

天子心思一向极难猜,那洛家小姐也并不是无错的,只是陛下能把她保到这种地步就耐人寻味了。

他还在怔怔的发愣,宁渊却已经蹲了下来,茶色的眸子里有一种淡淡的温情,像是纯酿了上百年的陈酒一般蕴着安定的色泽。少年定定的看着深紫的常服划过地上残留的草屑,大红的坎肩斜斜的披在她肩上,鲜艳的色泽搭在一起让她呈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张扬和倨傲,此时的宁渊像是剥离了那慵懒的神态,连眉眼都锐利起来。

安四低着头没有搭话,只是磨着墨的力道越发大了。

她轻轻开口,神态却极是认真:“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娶。”

总算知道去琢磨琢磨原因了,到底是一手扶植起来的,再给次机会就是了。

坐着的孩子是她五百年前唯一的愧疚,护他安然幸福就好像融入骨子里一般自然。

宣和帝挑了挑眉,隔了半晌才拿起御笔在纸上勾了几下:“还不算太笨。”

这是她唯一能和五百年前维系起来的纽带。

安四走进来替他换上了朱砂磨成的彩墨,头埋得低低的:“主子,方大人往赵丞相府上去了。”

百里询愣了半晌,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扬眉轻笑了起来:“宁渊小姐,你这是在行父母之责?”

宣和帝揉了揉眉,把案架上的奏折往旁边一推,端着茶抿了一口后便拿起旁边刚刚呈上的资料看了起来。

她说得这般的自然,就像是给自家孩子挑亲事一样,刚刚还没察觉出来,但显然这对话实在是太诡异了,尤其是对面的女子还一副理当如此的神色。

皇家威严,到底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可以染指的!

“恩。”宁愿点点头朝书房走去,声音不紧不慢的随后传来,步履也比平常稍稍加快了一点:“那婉阳看着模样好,但估计生养不行,我让凡叔把京城贵女的名帖都给送上来,你进来好好挑挑,在皇帝赐婚前把人选给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