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嚣张(第2/2页)

挨着宁渊坐着的老头摸了摸胡子,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向封显,乐呵呵的点点头:“恩,老头子瞧着洛小姐就欢喜啊,隔着一堵门伤感情,所以干脆坐过来了。”

“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你都有资格送出的。”宁渊漫不经心的看着元硕,完全无视他难堪的神情,转身便朝竹坊走去。

外面候着的祁征叹了口气,他们刚才在外面为死为活的是干什么,里面的这两个人还真是……

完全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元硕看着宁渊肃然的面容,陡然感觉身子一沉,全身上下甚至涌起了血脉倒流的窒息感。他惊恐的抬高眼,听见站着面前的女子清澈到几近冷酷的声音。

封显朝竹坊中间看去,果然有道小小的偏门,他看向宁渊恍然道:“洛小姐刚才能说出那几种茶的名字和产地,想必也是大师的功劳?”

宁渊大剌剌的站在大堂中央,一身白衣格外打眼,翩然回转间有种别样的风流。她扫了扫手心的墨盒,抬眼朝神色尴尬的元硕看了一眼,凤眼高高挑起,淡淡道:“齐王。”

肖韩谨但笑不语,望向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的宁渊道:“老头子只是多走了一些路,认得那些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大本事。洛小姐才是深藏不漏啊,北汗三皇子拿出的银月丝我还真是闻所未闻!”他说完便抬眼朝宁渊手里的墨盒看去,一脸的兴致焕然。

元硕脸色一暗,感觉到四周探来的视线,握住茶杯的手慢慢收紧。他以物相赠本就是和解之意,难道洛宁渊还真的想让他这个一国皇子当堂道歉不成?

封显见得有些发笑,这个肖大师虽喜好书画,但最喜欢的却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像银月丝这种东西就更是他的大爱了。

“不必。”宁渊朝他摆摆手,唇角微微勾起:“刚才王爷要了竹坊做彩头,银月丝就当作是我的彩头好了。”

宁渊转了转手里的墨盒,仿似没听见肖韩谨的夸赞般,挑了挑眉道:“你是岭南的肖韩谨?”

他缓缓吐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朝宁渊拱了拱手:“洛小姐高见,这的确是银月丝,本王愿赌服输,这株就赠给小姐……”

肖韩谨一愣,看着宁渊陡然变深的眸子,抹着胡子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答了道:“老头子正是肖韩谨。”难道这年头还有人敢冒充他不成?

元硕身子一僵,神情里透着几分匪夷所思的惊讶,银月丝整个天佑大陆上只有隐山才有,洛宁渊怎么会知道?

“那个在嘉沁园写了《倾世绝恋》的肖韩谨?”

“银月丝,三年才得生长一次,不过……这株显然还未成熟,待到此物通体为银白色时,饮来才为上品。齐王,赠你此物之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宁渊从桌上拿起墨盒细细的把玩,眉微挑,眼斜斜的朝元硕瞥去。

宁渊的神色更加古怪,声音也高了一个弧度。肖韩谨却会错了她的意思,颇为倨傲的扬了扬眉,摆摆手道:“原来小姐也看过这场戏,老朽闲来之作,当不起小姐喜欢啊!”

“当然,洛小姐若是猜不出来……”元硕压低了声音,看着站在面前的宁渊拖长了声调。

宁渊瞧他满脸笑容,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突然也笑了起来,她把手里的墨盒朝肖韩谨的方向一推,正色道:“今日得肖大师相助,以此物相谢,还请收下。”

“此物为你所有?”她一向性子疲懒,今日被元硕折腾了半日,语气也带上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她话里含笑,说得极为郑重恳切,但不知为何却让站在一旁的封显和年俊突然有种发麻的感觉。

宁渊慢慢走到元硕面前,定定的凝视着桌上放着的墨盒,眼底勾起一抹玩味。

肖韩谨眼眯得更细,一边说着‘洛小姐客气了’,一边伸手就朝桌上的墨盒抓去,拿到手里把玩了一会后才想起来道:“刚才忘了问小姐,这银月丝有何功效?”能让北汗三皇子当作贡品,肯定不是俗物,他可得朝百里那个老小子好好显摆显摆。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竹坊中缓缓行出的女子,齐皆倒吸了一口气。数月来关于洛家小姐端静芳华、天人之姿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信的,但今日得见……洛家之女,完全称得上绝代芳华。

宁渊挑了挑眉,神色更是温和:“银月丝滋补,于老年人极好。”肖韩谨一听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被扯掉的竹帘铺陈在地上,黑纹金绣的步履慢慢自上面踩过,散漫而优雅。整个大堂里寂静无声,一阵诡异的安静。

门外的祁征打了个踉跄,神色陡然变得有些古怪。这洛小姐说得倒是没错,据古籍记载,银月丝的确极是滋补,可是滋补的对象却是……女子。若是男子服用,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虚补过盛,会有些小变化罢了。只是此物最多功效只有一月,变化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这般的气度和模样,甚至是比……更加慑人。他生于北汗皇宫,性子高傲自负,但看人的眼光一向极是毒辣,只消一眼,他便能肯定这洛宁渊绝非一般大家女子可相提并论。

祁征朝里面望了一眼,看着满脸笑容的肖大师和洛家小姐,心里嘀咕道:这洛家小姐应该……大概……也对银月丝的功效不是很清楚吧……

尽管早就从各种暗报和传言里得知洛家这一代的孤女并非常人,可是真的近到面前……却也太过出人意表了。

宁渊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轻一抿,极淡的弯起了眉角。

元硕怔怔的看着自竹坊中走出来的白衣女子,脸上得意的笑容倏的一敛,登时诧异无比。

呐,封凌寒,虽然过了五百年,但是你还是又欠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