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5页）

一个月时间，对于一场举国之战来说，的确太难了。

楚瑜盯着他：“为什么我不能？我由父亲养大，我父亲吃朝廷俸禄，朝廷俸禄由百姓税收供给，我由百姓供养长大，我为什么不能？”

顾楚生听着他们说话，慢慢笑了起来。

“为什么？”

卫韫看向顾楚生，对方死死盯着他，眼里仿佛是滴出血来：“没事儿啊，凤陵城还能再守两个月。”

卫韫高吼出声：“这天下谁都能死你不能！”

当年楚临阳就守了三个月，楚瑜如今有兵有粮，不可能比当年楚临阳守得还短。

“我不放！”

顾楚生摇摇晃晃站起来，大笑出声：“拿你嫂子的命，去换这三个月啊！你不是早就料好的吗？一个月平了北狄？”

楚瑜带了怒意，亦是盯着他，怒道：“放开！”

顾楚生“呸”了一声，冷声道：“痴人说梦！”

“说了那么多你不明白吗？！”

卫韫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地面，顾楚生见他不语，无数愤怒涌上来，无力涌上来。

然而在楚瑜往前的一瞬间，卫韫一把抓住她手腕，恶狠狠道：“你同我一起出去。”

“卫韫，”他沙哑出声：“她待你不薄啊。”

天亮之前北狄军中大多数人必然还在睡觉，此时突袭最为安全。

“沈佑，”卫韫抬眼看他，平静道：“你回北狄去，我想办法给你一个假身份，你伪造一件苏查的信物带在身上，你到北狄皇城等我。”

楚瑜站起身来，焦急道：“即刻准备，黎明时我送你出城。”

沈佑皱起眉头：“你让我过去做什么？”

楚瑜和卫韫猛地回头，泉州之后就是天守关，泉州点了烽火台，离天守关也就不远了。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说话间，卫秋匆匆进来，焦急道：“侯爷，泉州方向点了烽火台！”

卫韫抬了抬手：“你先先去，今日启程。”

这一辈子，他都想要她在身边，她怎么能死呢？！

“卫韫！”顾楚生提了声音：“你当真就这么放她在战场上了吗？！”

她怎么能死呢？

“卫夏，”卫韫平静开口，同卫夏道：“去前线找宋世澜，让他弃了泉州，直接走，顺便把二夫人接回来。然后让宋世澜候在一丈峡，等姚勇带兵从天守关逃脱往青州，就在在那里守着姚勇，格杀勿论。”

楚瑜微微一愣，卫韫提了声音：“你走了，我怎么办？卫家怎么办？！”

“是。”卫夏应声，退了下去。

卫韫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艰难站起来，指着她，沙哑着声道：“你要去牺牲……那你想过我吗？”

“卫秋，你去找楚临阳，”卫韫迅速写了封信，同卫秋道：“告诉他，让他给姚勇去一封信，邀请姚勇共守天守关，打起来之后，立刻弃城逃了，留姚勇一个人守天守关。”

她说得太平静，仿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是。”

“一个国家有蝇营狗苟之辈，有争权夺利之人，然而也要有人愿意牺牲，才能维持一国盛世。若这人一定要在我等之中选择，”楚瑜平静开口，抬眼看着卫韫：“愿始于楚瑜。”

“卫韫！”

就像上辈子的楚临阳，君臣斗争、内外交患，各大世家为着自己着想之时，他便用命换来了最后胜利。

“顾楚生，”卫韫抬头，静静看着他，语调没有一点波澜：“楚临阳弃城后，你去劝说姚勇弃了天守关。而后同秦时月一起，守住天守关，等我过来。”

“如果能用我换大楚正面最少损失赢下来，换卫楚两家好好的，我不觉得吃亏。”

“卫韫，”顾楚生冷着声音：“你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吗？你记不记得我同你说什么，我给你卖命，是因为我要娶楚瑜。如今你如此对她，你凭什么以为，我还要帮你？”

卫韫微微一愣，楚瑜目光坚定：“你多久来，我等多久，等到我不能等。可是若我真的等到了不能等，在我拖着苏查的情况下，你还打得如此艰辛，证明你那边的确打得太艰难，那我不拖着苏查，大楚必败。”

卫韫垂眸看着白纸，死死握着手中玉制毛笔，克制着自己情绪。

“那你，”楚瑜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他：“一个月后，回来接我。”

不能说，不能嫉妒，不能言语。

上辈子楚临阳被围困了三个月，卫韫被纠缠在正面战场上，三个月后的凤陵是什么样，楚瑜已经知道。

他与顾楚生不同，顾楚生喜欢那个人，可以坦坦荡荡喜欢，可他这份喜欢，注定应该烂在黑暗里。

楚瑜依旧沉默，卫韫冷着声音：“你这里有两万人，加上城里的百姓官员，那些粮食和战马能撑多久？我一个月若是回不来，你们吃什么？吃人吗？！”

“楚临阳弃城之后，你劝说姚勇弃城，到时华京岌岌可危，我便同陛下手中要过帅印，回去拿下天守关。而后我会让楚临阳和宋世澜一路夺城，你回到华京来，华京卫家的军力由你全全掌握，你周旋世家，将淳德帝困在宫里，拔了他的爪牙。”

楚瑜没说话，卫韫平静道：“如果苏查只守不攻，如果我被北皇的嫡系缠住无法来救你，你就被困在这里，你怎么办？”

听到此刻，顾楚生终于品出那么几分不对来。

“一个月没问题，”卫韫抬头看她：“两个月，三个月呢？”

卫韫平静道：“夺下天守关后，我会带五千轻骑，攀过雪山，从雪山入北狄，直入王城，劫持北帝，命苏灿下令，全线退兵。”

卫韫没说话，楚瑜叹了口气道：“小七，你看现在城中有水有粮，还有这些东西，加上风陵山天险，我没问题的。”

听到这话，顾楚生睁大了眼睛，全然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卫韫，卫韫平静道：“这时苏灿的人会有所损耗，苏查从凤陵撤军时，楚临阳和宋世澜再追北狄乱军，苏查顾忌都城，必不恋战，此战尽量多绞杀他们兵力，一路追到北狄，往皇城打过来。”

韩闵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起身去了。楚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头同坐在一旁的卫韫道：“你也听见了吧？现在放心了？”

“我会在皇城与他们里应外合，而嫂嫂出凤陵之后，如果姚勇还活着，让她封住姚勇的军队，逼着姚勇不出青州。陈国若有异动，你就往前，许之以重金，稳住陈国。”

楚瑜轻轻笑了，叹了口气道：“行吧，你去找阿锦，她若愿意收留你，那便收留你吧。”

卫韫神色淡然说着所有要发生的事的可能性。

“要不是为了锦姐姐安危，”韩闵抿了抿唇，有些别扭道：“我在这里做什么？”

顾楚生听着，慢慢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