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他在宫中滥杀无辜,就在一月前,他为在宫中杀宫女太医一百二十余人,嫁祸给王贺王大人,就此逼反了王家!”

“香儿,”她温柔出声:“你看,好不好看?”

“这些年,他所做所为,我已悉数查明,尽在此册!若有遗漏,但请受害之人上前来,与我一起,求个公道!”

长公主没说话,她放下眉笔,自己拿了花钿,轻轻贴在额间。

话音落,人群中便有一个女子哭着扑了出来,高吼出声:“求个公道!求个公道!”

“娘娘说什么话。”侍女艰难笑起来:“您怎么会死呢?”

说话间,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跪俯到地上。

侍女有些害怕,长公主轻轻一笑:“我希望我能饮鸩而亡,这样死得快些,也能死得好看些。”

他们有些是当年征战之人的亲属,有些是宫中枉死之人的亲眷……

“娘娘……”

而更多人他们站着,却也没有离开。

长公主神色平静,侍女愣了愣,却不知长公主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长公主描着眉,淡道:“该好好打扮一下了。香儿,你说这历史上的妖妃,都是怎么死的?”

这个国家动荡如斯,谁又不是受害之人?

“我听说顺天府门前,鼓声响了。”

顺天府尹站在门内,呆呆看着那扇大门,目光呆滞。

侍女跪在地上,笑着道:“公主许久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他听着鼓声,听着外面的哭声,听着卫韫沙哑之声:“我知道,今日府尹大人不敢接这个案子。”

皇宫之中,长公主坐在镜子面前,取了眉笔,为自己描着眼线。

“可这世间不公之事总该有人管,这世上错事总该有人弥补,我大楚日月在上,朗朗乾坤,那金殿中人,至少该出来说一句——”

“而后他便摇身一变,以新君出现,给我等许诺,共御北狄。可此人本就是狼心狗肺,哪怕披了人皮,狼依旧是狼!这些年,他表面正人君子,实则骄奢淫逸。为修揽月楼讨自己妃子欢心,他以军饷之名苛捐重税——”

说话间,远处传来马蹄声,也就是那一瞬间,人群之中,十几枚利箭朝着卫韫疾驰而去!

“他算准了姚珏无能又狠辣,他让我父兄和那七万人死在了白帝谷,也让姚勇走向了不归路,从此以后,先帝被卸了左膀右臂,姚勇为了自保只能一路打压良将、排除异己,大楚至此之后,再无利剑可御外敌!”

楚瑜目眦欲裂的,大吼出声:“小七!”

谁知道……竟然是假的。

她狂奔上前,抬袖一拦,抓住了几只,卫韫持着鼓槌,闪身连躲躲开十几只利箭,却最终还是一个不慎,让那箭猛地射穿他的肩头,将他整个人钉在了鼓槌之上。

当年就是他——他怀着一腔报国热血,他以为这是为了国家,为了母亲报仇,拼死将那消息送给了姚勇。

他鲜血流淌出来,十几个杀手扑过来,人群受惊四处逃窜,刚赶到顺天府前的赵玥的马被这人流惊住,左右踩踏,让局面越发混乱。

听到这话,人群之中,沈佑静静闭上了眼睛。

楚瑜护在卫韫身前,一言不发。

“当年秦王事变,他被顾家和长公主联手保下。长公主不过怜他少年,希望他再有其他人生,然而他却狼子野心,一心想要重登地位。彼时我父亲与姚勇,乃先帝左膀右臂。于是他培养了奸细,送到姚勇府上,若干年后,就是那奸细,将这封信——送到了姚勇手中。”

周边侍卫早就反应到了蒋纯柳雪阳身边,卫韫拔了箭,从旁边抽出自己的剑来,喘息着道:“护着二嫂、母亲……走!”

因为如今这份公道,那天子给不了,只有他自己,只有这江山百姓能够给他。

说完,楚瑜便同卫韫一起朝着柳雪阳蒋纯冲了过去,护着两人冲到了马前。

他们开始知道,为什么卫韫站在这里,而不是去那宫城大殿之上,求一份公道。

“你带着婆婆先上!”

“那个人,原为秦王之子。”他低哑出声,有不太知道朝堂之事的人还是茫然,但更多人却已满是震惊。

楚瑜吩咐了蒋纯一句后道:“我同小七断后!”

卫韫闭着眼,眼泪再也止不住,滚滚而落。

蒋纯也不多话,点了头就带着柳雪阳冲出去,侍卫环绕着两人,朝着城门出去。赵玥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事情已经不可逆转,干脆道:“将人给朕拦下!”

而人群之中,有人一袭红衣,双手拢在袖间,也是静静听着。

卫韫和楚瑜等的就是这一句,听到这话,两人带着剩余的侍卫封住去路,楚瑜扬声道:“陛下,我们卫家不过是想讨个公道,这也有错吗?难道一定要将我卫家赶尽杀绝,您才肯罢休吗?!”

大门之内,顺天府众人静静听着那一声暴喝,竟是有些恍惚。

“一派胡言!”

有人激动吼出声来,那吼声中带着哭腔,似也是当年人的亲人。

赵玥怒喝出声,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剑光朝着他猛地刺去!

“是谁?!”

赵玥竟得连连后退,还好两个暗卫及时出来,隔住了卫韫的长剑。赵玥这才意识到,卫韫乃是万军中取人首级的悍将!

“七万儿郎,就此埋骨,然而他们是因何而死?!”卫韫猛地提高了声音:“是因那个大楚人献上那个计策,是因大楚内那险恶人心。他们不是死于保家卫国,而是死在这皇权之上,死在这人心之间!而你们又可知,那个献策之人是谁?又为何要做这样猪狗不如之事?”

他再不恋战,驾马就走,一面走一面道:“封城!将卫家人统统给我拦住!”

说着,卫韫捏着鼓槌的手开始颤抖,他声音嘶哑,闭上眼睛,就怕眼中那些杀意和泪水,会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倾泻而出。

然而此刻已是晚了。城外传来攻城杀伐之声,此刻除了卫韫,怕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要发生什么。

“然而到达白帝谷开展之后,姚勇却发现,原来当时拿到的消息是假的,白帝谷北狄的将士,足足有二十万。姚勇惜命,不敢对战,于是仓皇潜逃,可逃脱之前,他怕自己临阵脱逃之事外传,于是他告知我守在外面的三路兄长,让我兄长前去营救我父亲。”

卫韫知晓如今只是虚张声势,趁着赵玥胆怯,他一把抓住楚瑜的手,朝着城外杀砍而去。

卫韫一下又一下,继续敲着鼓:“这个奸细,乃姚勇手下,姚勇为争功夺利,将消息先给我父帅,我父帅不肯出兵,于是姚勇让前太子向我父帅施压,逼我父帅出征。而后在北狄如传言那样溃逃时,我父帅领着我六位兄长追击,其中两位兵分两路从后方包抄,另一路在外等候以防不测,最后三路跟随我父兄进谷。当时加上藏在林中的姚勇手下士兵,共有将士足足十六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