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有种仿佛佳节时分阖家团圆、亲人都围在身边般的祥和安宁。

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阿姒睡得格外的香。

只是后来抱着她的人似乎换了一个,被接过去时一阵颠簸。

阿姒不悦地哼唧:“唔……”

晏书珩和江回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晏书珩收紧手掌。

他宛如回到少时,在族中与晏氏众子弟一同受夫子考校,他选择剑走偏锋的法子,但心底终究忐忑。

阿姒这声不满的轻哼像极了彼时夫子意味不明的一声沉吟。

而他仿佛变回那个忐忑等待夫子评价好寻得祖父和族人认可的孩童。

但今非昔比,他已不是那个只能等待旁人认可的幼童,想要的,纵使旁人不给,他也会不择手段留住。

晏书珩低下头,稍稍靠近阿姒,无比温柔地哄道:“乖,再等我一会,待此间事了,让你好好睡一觉。”

女郎像是听到了,又像无意识般鼻尖轻嗅,末了,她用脸颊蹭了蹭晏书珩胸前,喉间撒娇似地轻哼。

真像只黏人的狸奴。

青年目光一寸寸地柔和下来。

随即他旁若无人地低头,在阿姒额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抱着她走回洞中,轻轻放回原处。

再出来时,他吩咐护卫:“护好夫人,若出意外,唯尔等是问。”

几名护卫见长公子竟直接把刺客妻子从人怀中夺走,没有半分夺人之妻的内疚,还毫不避讳地当着刺客的面在女郎额上轻吻,甚至称别人的妻子为自己夫人,这简直……

虽觉刺客可恶,但他们也难免有“助纣为虐”之感,低下头道:“明白。”

郑重交代后,晏书珩走向负着剑的淡漠少年:“江郎君,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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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名护卫伴随下,两人来到洞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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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开外的树下,此处地势高且灌木茂盛,便于观察周遭情形。

没了阿姒,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江回目光彻底冷了下去,提起剑,锐利的剑尖直抵晏书珩眉心。

“锵”一声响,护卫迅速上前剑指少年,将晏书珩护在身后。

晏书珩淡淡抬手:“来者是客,或许,江郎君与我殊途同归也未可知。”

江回并未收剑:“你我若想殊途同归,大约只有共赴黄泉一条路。”

晏书珩仍是笑,他凝着江回,仿佛要透过他面具下的眼睛看到更多端倪,末了,叹道:“江郎君还有两年及冠,若英年早逝,只怕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持剑的手收紧了,少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如何得知我岁数?”

晏书珩眸光平静,自哂般笑笑:“自是猜的,不仅如此,我还猜到江郎君本名并非‘江回’,且令堂祖籍魏兴。”

见少年眼中有些微震惊,他心中有了数,视线投向下方幽深丛林,眉眼逐渐变得清冷:“在下有惑,若江郎君给了在下想听到的回答,我便让你离去。”

江回听着那副与自己相似的嗓音在说话,心情越发复杂:“你想问什么?”

晏书珩:“你的身世。”

江回放下剑:“庶族出身,孤儿。”

晏书珩垂下眸,一时未语。

江回目光下移,见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玉簪,当是从阿姒发间取下的。

并不是她之前用的木簪。

停留稍许,他收回目光,思忖着如何回应晏书珩关于他身世的探究。但晏书珩却转移了话题:“江郎君与阿姒相遇,是因缘际会,还是有人暗中指引?”

江回明白他为何要问此事。

他刺杀了晏书珩,碰巧他们二人和阿姒又因为他的行刺产生纠葛。

晏书珩是在验证阿姒的出现是否为旁人预谋已久的安排。

江回曾听阿姒说,她那位假爹要把她送给晏氏长公子或者城主,但她并未说过为何郑五会笃定晏长公子会对她有意,他只当阿姒容貌出众之故,如今才知原来她和晏书珩有前缘。

少年有转瞬恍惚:“是偶然。”

晏书珩:“如何偶然?”

江回淡道:“当初我因刺杀负伤躲入一处陋巷,是她救了我,后来她得知郑五要将她献给权贵,便和我一道出逃。”

晏书珩沉吟不语。

阿姒从未提过失忆的事,因此他猜阿姒是出于戒心刻意不提,眼下听江回所言,他更确信她瞒了江回。

看来她的戒心不止对他才有。

晏书珩笑容愈发和煦。

他把玩着玉簪:“关于内子,我还有一个疑问,那郑姓郎中失踪且过后家中失火,可与你有关?”

“内子”这个称呼让江回眉头下意识轻皱,稍顿才道:“火是她放的。”

晏书珩颇意外,但又不意外。

他示意江回继续。

江回眼皮也不抬:“她得知郑五报了官后,担心被找到,又顾及郑五对她有救命之恩,便只让我将人绑至一破庙再点燃郑五家中吸引官兵,以趁乱逃出。”

“竟是如此。”晏书珩笑了。

在那之前,他只在见过阿姒一次。

是在历城城主府那次。

察觉到他的打量,女郎怔在原地,继而怯生生地回望他,像只受了惊挪不动脚的兔子,懵懂而胆怯。

过去的她虽也胆小,但并不怯懦,不然又怎会有胆子去招惹他?

十七岁的她面容似盛放的初日芙蓉,较之十五岁时的含苞待放大有不同,衣着打扮亦是变了,又因早已得知她的“死讯”,晏书珩一时无法确认那是否是故人,只是想到两年前那位女郎,不由笑了。

她被这一笑吓得睁大了眼,惶惑不安地低下头,逃一般离去。

但晏书珩的第一反应是警惕,直觉告诉他,这女郎出现在他眼前并非巧合,欲派人打听其底细,他们的人正好查到了刺客的踪迹,她的事便先搁置。

谁料,两件事巧妙地有了关联。

他当即唤人寻来郑五问话却得知郑五已失踪,便习惯性地往复杂处想,认为郑五是这一连串巧合之中关键的一枚棋,便将重心转移到搜寻郑五下落一事上。

本以为郑五是自行藏匿起来,谁能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竟是阿姒做的。

想必在园中与他对视时,她怯生生的模样也是装出来迷惑他的。

说不定烧了郑五住处也不止是为了惹来官兵注意,更是因为她记仇。

晏书珩再次笑了。

他摇了摇头,像长辈纵容自家孩子般,宠溺地自语:“当真是小狐狸。”

江回恍若未闻:“你还有别的要问?”

晏书珩收回思绪。

阿姒和江回虽是偶遇,但不代表背后没有旁人在刻意促使,如今也只能从那名郎中身上入手去查。

他问:“那郎中今在何方?”

江回权衡过后,决意透露一二:“数日前,我曾见在这一带见过他,怀疑前后诸事与他有关,便来此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