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晏书珩捉住她心所在处,两指轻揉慢搓,直到她低呼出声才松开。

“是整整九日。”他温柔纠正。

阿姒轻轻喘'着冷哼道:“方才还说我较真,你不也是?”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晏书珩低声吟诵罢,又在她身前掐了掐,“阿姒你说这少算的‘三秋’,要不要较真?”

他念诗的时候声音格外好听。

尤其念的还是相思之诗。

阿姒放缓语气,轻声叹息着狡辩道:“正是因为别离难耐,才要刻意往少了算呀,免得长夜漫漫,心无所依。”

青年低头,从身后吻住她,缠磨须臾后,他嗤道:“阿姒惯会骗人。”

阿姒愣了下。

他这句话莫名让她心虚。

可她也没骗过他啊。

不对,是最近没有骗过,初相识那会是情有可原,不做数。

阿姒心虚地从他怀中退出,迅速穿好所有衣裳,再用簪子将头发束起,不满咕哝道:“一回来就吓我,亏我还对你思之若狂,担心你出门在外可挨饿受冻。”

晏书珩再次把她揽入怀中,下巴在她发顶轻蹭,久违的拥抱让阿姒慢慢歇了火气,但嫌他把她头发弄乱了,她扭头避开:“别蹭来蹭去的。”

晏书珩揉她脑袋,笑问:“思我如狂?你就是这样思我如狂的。”

阿姒便不再躲开。

她低头轻嗅:“你换熏香了?”又闻了闻:“似乎还饮酒了?”

晏书珩手放在她腰上,低下头,两人离得极近,长长的睫毛几欲相触。

“我的确饮了酒,不过你闻到的,应当是郑婶在温的酒。”

他唤郑婶把酒菜端上来,在角落里低矮的胡床上摆上几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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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对着面在榻上盘腿而坐,晏书珩给她斟酒:“赴宴时,见主家存有数坛三春寒,想着阿姒很喜欢这酒,便厚着脸皮讨要了一坛,带回家讨好夫人。”

阿姒没想到他还记着自己的喜好,一口酒下肚,腹中暖融融,气也顺了。

她端起酒杯,欲再抿一口,未听到他喝酒的动静,问道:“夫君怎么不喝啊,我一人独享美酒,实在过意不去。”

晏书珩一手撑在几案上,拳头抵在额际,目光懒懒地看着她。酒后慵懒的嗓音中透着些微怅然:“夫君我啊,早已因为夫人,喝够了酒。”

阿姒猜这是他在委婉表达他是因她不在身边只能用酒填满相思。她甚是受用,笑道:“夫君这话好像在说,夫君我啊,已经吃够了相思的苦。可你这人最喜欢吃的不是相思之苦,而是陈年老醋!”

晏书珩只是笑。

须臾,才说:“的确是陈年醋。”

冬夜静谧,窗外偶有风动。

今日阿姒心情不佳,但他回来后,心里那阵空落感被挤走些,饮着他特地给她带回的三春寒,她颇谙哄人之道地感慨:“还是夫君最好了。”

她特地加重了这个“最”字。

晏书珩无奈笑笑:“但愿阿姒恢复记忆后,还能只对我一人说‘你最好’。”

阿姒嘴角微僵,笑容渐渐凝固。

恢复记忆……

积压在心中的巨石又堆了上来,她慢慢垂下眼帘。

她能恢复记忆么?

恢复后,会比现在更快乐么?

见她的笑容慢慢变得勉强,晏书珩笑得更无奈了。无言对坐片刻,他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阿姒听到他咽酒的细微声音,回过神:“你不是说喝够了么?”

“我原也以为够了。”

晏书珩给她和自己各满上一杯,而后定定看着杯中酒水。

先前的酒解了先前的愁,但当他看到在他提到恢复记忆后,女郎勉强的笑容时,新的愁便出现了。

明知是自己多想。但毫无缘由地,他无法理智,也不想理智。

晏书珩低语:“我以为问题出在他人身上,其实是出在我这里。”

阿姒琢磨了好一会,发现她还是听不大懂他这话是何意思。

她觉得今日的夫君很是陌生。

这陌生并不仅仅是来自于他身上的熏香,更来自于慵懒自哂的语气。

这让她恍若回到他未带她下山时,那时他也是一连数日未归,归来后性情慢慢地变了。如今情形,和那时何其相似。

但又何其不同。

那会她还未对他生出男女之情,他们这对夫妻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

可是如今……阿姒脑中闪过上次他抱她坐在怀中,两手上下各执一端、带着她去到高处,又从高处坠落的情形。

她深刻地意识到,她对他的感觉、他们的关系都已和从前不同了。

从前发觉夫君让她感到陌生时,她会试探、会猜疑,但是现在,她更关心他是否是在外面碰着什么事。

阿姒双手撑在几上,半跪在胡床上,上半身则越过几案,凑到青年眼前:“夫君,你可是有心事?”

她睁着无神的眼,格外关切。

晏书珩好整以暇看着她,问她:“阿姒为何觉得我有心事呢?”

阿姒眨着眼:“因为你今日很奇怪,说话语气散漫,说的话也让人听得云里雾里,还饮了酒,是有人气着你了?”

她离得近,鬓边一缕发丝垂下来。

发尾擦过晏书珩面颊,很痒。

晏书珩将它重新别到她耳后,轻飘飘道:“是啊,有人气着我了。”

阿姒同仇敌忾:“谁?”

晏书珩提眉看她:“如今还不便说,便是说了阿姒也不知道。”

阿姒以为是外面那些和他有利益往来的人,又问:“那你可想好如何对付那人,让他吃点苦头好解解心头之恨?”

晏书珩笑了,手指在她额上轻点:“你啊,就别自讨苦吃了。”

阿姒眼珠子一转,听出些端倪来,她从他怀里坐起来,不大相信地问:“难不成,那个气着你的人,是我?”

她何时气着他了?

晏书珩抬起眼,端详着阿姒眉眼时,她的眼尾天生上挑,时而狡黠,时而妩媚。最是多情,又最是无情。

但当目光落在地上那件男式寝衣时,想起阿姒穿他寝衣的模样,再看入她眼里时,又觉得她对他情真意切。

最终,晏书珩得出了结论。

问题并非出自她,也并非出自她对晏少沅说的那些不知真假的话。

根源在他自己身上。

是他生了想独占她的心思。

于是他笑了笑:“不是你,是我自己,我自己气着自己了。”

阿姒一听不是她,便端起旁观者清的假使,摸索着给他和自己各倒了杯酒,边认真开导他:“夫君是在为官场上的事忧虑?我虽不懂为官之道,但若夫君不介意,可以说来与我听听,事我无法替你分担,但忧愁倒是可以分去一些。”

晏书珩随意道:“没什么,只是发现把我当心腹的上级对我和另一个属下都说过‘君最得我心’诸如此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