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说说心里话

陈微微搞不懂辛言缺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搞不懂辛言缺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他如果不在乎上阳宫,为何今日要来,来了,就是为了再把上阳宫羞辱一次?

不,这不是羞辱了一次,而是一直羞辱下去。

让上阳宫的弟子们,跑去奉办处给那些官员做私人护理?

以上阳宫所学,去给那些辅臣们做推拿按摩?

这种事若是传扬出去,上阳宫的名声何在?

不……

陈微微忽然间醒悟过来,这种事传扬出去,上阳宫的名声并不会受到影响,只是他被羞辱了而已。

百姓们得知上阳宫弟子去奉办处给辅臣们做推拿,就算是好事之人,也最多只能说一句,上阳弟子原来也要溜须拍马。

而读书人,则会把上阳宫夸到天上去,原本对上阳宫地位特殊有些意见的书生们,这次会为上阳宫把好话说尽。

因为上阳宫弟子们放下了身段,来给读书人做服务了啊。

百姓们大概是听风就是雨,读书人怎么说,百姓们都会觉得有些道理,所以上阳宫的名声在某种意义上还会变得更好。

而陈微微呢?

上阳宫弟子们会骂他,江湖中人也会骂他,包括他自己,也会骂他。

奴颜屈膝,竟然把铁骨铮铮的上阳宫带成了为权臣服务的私人护理?

为什么?

陈微微脑海里不断的冒出来这三个字,为什么辛先生要如此待他?

陈微微有些怀念在冬泊的时候了,作为上阳北宗宗主的他,可谓呼风唤雨,没有人敢对他不尊敬。

就连那些大家族之中的天之骄子,落魄之后也要跑到他身边去做幕僚。

冬泊国君玉羽成匆,简直把他当做上宾一样看待。

现在,他已是观主,可在大玉之内,却成了一个笑话。

恨意在陈微微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如果不杀些什么,他怀疑自己要被憋疯,可杀的人若不是辛言缺,那杀再多怕是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可是,杀辛言缺?

想起来之前宗政世全谋划的事,陈微微心里就忍不住往下一沉。

杀辛言缺,谈何容易?

就算杀了又能怎样?自己彻底成为一个罪人,自此之后告别这显贵生活,成为一个浪迹天涯的逃犯。

我明明是有大功的啊?!

陈微微在心中发出怒吼。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难道宗政世全在歌陵谋划刺杀辛言缺的时候就真的不能成功?

我可是救过你的命!

在心里不断咆哮的陈微微,终究还是发泄不出来那满腔怨恨和怒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想到了那个神秘人,那个肯定依然潜伏在奉玉观内的神秘人,如果能找到这个人的话……

他心里一震。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的话,进,可与此人联手,谋求更大的发展。

退……可以出卖此人,把此人交给辛言缺,那岂不是又立了一件大功?

想到这,陈微微又有些激动起来,这种激动甚至按捺不住。

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个人!

陈微微的心里,再次咆哮起来。

回臻元宫的时候,辛言缺又觉得走路太累,不想溜达了,让奉玉观准备了一辆马车。

不过他不让奉玉观的弟子驱车,而是让古秀今坐进马车里,他亲自赶着马车往回走,这种事,也就他辛言缺能办的出来。

皇帝赶车,太监坐车……

若是太上圣君的时候,古秀今是万万不敢如此放肆的,可现在陛下什么心性古秀今也心知肚明,如果他不坐车,那他可能会被辛言缺绑在马车上,结局还是他坐着车回去。

虽然坐在车里他有些不安,但他也左右不了辛言缺。

而且,他知道辛言缺为什么忽然又想坐车回去了。

在奉玉观的时候,古秀今趁着没人注意揉了揉腿,他身子不好,在孤竹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走路多一些也会觉得很疲惫,腿会酸痛。

别人没有注意到,但辛言缺注意到了他的举动。

所以回去的时候,辛言缺才会让奉玉观准备一辆车,但他又不是很信任现在奉玉观里的人,所以亲自驱车。

他不是很信任奉玉观里的人……想到这,古秀今心里就有些悲凉,开始心疼起这位天子来。

辛言缺自幼在奉玉观里长大,是老掌教亲自培养他,他对奉玉观的感情,绝对比任何人都高。

现在,他却不信任奉玉观里的人了,这和不信任自己的家,不信任自己的家人有什么区别?

而这一切,还是他亲自操刀导致的结果。

所以很多时候,古秀今都会觉得太上圣君他老人家心肠是真的狠。

把对待上阳宫的事,交给了出身上阳宫的辛言缺,这种事交给任何人都会觉得为难,更何况是辛言缺呢?

然而太上圣君他老人家就是这样做了,好像丝毫也不顾及辛言缺是怎么想的。

“陛下……不准奉玉观弟子驱车,是有些什么话想和臣说?”

古秀今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正在赶车的辛言缺嗯了一声,但没有马上开口说些什么。

宫里是不是有不能信任的人,奉玉观里是不是有不能信任的人,以至于当今陛下想和古秀今说些什么,还得把他带出宫在路上说。

“我知道你知道一些,但知道的肯定不多。”

良久之后,辛言缺缓缓开口。

“关于林叶的身世,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几分猜测,作为太上圣君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他或多或少也会和你提及一些。”

“是,太上圣君虽然并未说的透彻,但臣确实也有些猜测,臣有罪,不该擅自揣测这些。”

“你闭嘴吧,如果不想让你揣测,太上圣君会由着你在他身边?会由着你听些秘密?”

“臣……惶恐。”

“你惶恐个大马猴。”

辛言缺撇了撇嘴:“最不喜欢你和宁未末那样,明明不惶恐还要装作很惶恐的样子,心眼多的好像马蜂窝,还要让人觉得你们是榆木疙瘩。”

古秀今叹道:“臣现在是真的惶恐了。”

辛言缺笑了笑,开心了。

把古秀今吓一吓,虽然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好玩。

辛言缺道:“之所以忽然和你提到林叶的事,是因为这和我现在做的事,以前做的事,以及以后做的事有很大牵连。”

他问:“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能想到多少?”

古秀今不敢说。

以他的聪明才智,他能想到的可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为什么太上圣君跑去了北边,他猜测都可能是在为林叶在做什么铺垫。

不,又不能说是什么铺垫,大概是尽最后一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