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年年最大

“行了,我们走吧。”成箫站起身,冲陆玖年伸了手。

陆玖年一点不留情的拍开:“别拉我。翻箱倒柜的,手脏死了。”

他径自起身,朝着窗口走去。

“往哪儿去?”成箫喊住了他。

“不是要走吗?”

成箫指了指门,道:“成彦没那么老实。不用想也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下面的人八成都知道我们回来了,只是懒得上来搭理我。”

“我们直接从正门走吧。”

陆玖年愣了愣,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犹疑道:“你家里……现在都谁在啊?”

成箫想了想,道:“成灏和成弘量要是在,估计早就假惺惺上来敲门了。这么看来,估计也就蒋曼妮和成彦在吧。”

“成弘量不在,这两个人肯定也懒得装作多待见我。看见我估计也就当作没看见了。我们动作快点,躲着点走。”

成箫说完,刚想伸手拽过陆玖年的手腕,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走到了床边。

“你干什么?”陆玖年看着他弯腰,从床上捞起了件衣服,蹭过来蹭过去的,不解道。

“手脏不敢拉你,这衣服成乐然刚落下的,我拿它擦手。”

陆玖年噗嗤笑了声,走到成箫跟前:“行了吧你。”

“换我拉着你就行。”

客厅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

成箫探头看了下,低声冲陆玖年道:“应该没人,走吧。”

陆玖年点了点头,拽着成箫便向门口走去。

两个人放轻着脚步,缓缓略过了餐厅,眼瞅着马上就要走到长廊,厨房的门却忽然被拉了开来。

成箫脚步一顿,扭头循声看去。

成彦正端着水果,站在厨房门前。看见成箫二人,他也不显惊讶,显然是已经被人提前通了气。

成箫淡淡与他对视了两眼,便转过头去,牵动了下陆玖年的手,示意陆玖年不用搭理,只管往外走。

两人于是没再停下脚步,一转眼走到了房门口。

“哥。”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成彦的声音传到两人耳边。

成箫抿了抿唇,扭头看过去。

他眸光微冷,低声问道:“有事?”

“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成彦手里还端着水果,他神色平淡,走向门口的二人。

成箫不作声色地向前了一步,将陆玖年挡在了身后。

“你没事儿我们就走了。”

成彦没搭理成箫这句话,转而看向陆玖年。他举了举手里的盘子,轻声道:“嫂子,吃水果吗?”

陆玖年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可身边的成箫却更快一步。

“他不吃。”成箫脱口道。

成彦拿起盘子里的桃子,递到了陆玖年面前:“拿点走吧,我装在你……”

成箫一把抓住了成彦的手腕,冷冷看向他。

“我说了,他不用。”

成彦这才把目光重新挪向成箫。

陆玖年看见成彦看向成箫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似乎笑了笑,那笑容让陆玖年不太舒服,一如当初看照片时的那种感觉。

“那你们慢走。”

成箫看向陆玖年,低头小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直到出了宅邸大门,陆玖年才感受到成箫紧绷的肌肉线条有所松缓。

他轻轻碰了碰成箫的手臂,道:“都出来了,别紧张。”

成箫先是愣了愣,他提了口气,想要反驳,可看见陆玖年有些担忧的眼神,终究是没有嘴硬。

他叹了口气,凑近陆玖年道:“我真是ptsd,都快吓死了。”

陆玖年隐约琢磨出什么,一时间沉下了嗓音。

“他原来对你干过什么?”

成箫迈开步子,边走边道:“成乐然嘴里没什么实话。但他骂成彦那句话是真情实感,不带一点夸张。”

“成彦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陆玖年向前赶了几步,追上了成箫的步伐。

他听见成箫继续道:“被接回成家前,我过的没那么好。我比成彦大了几岁,那会儿的个子却也不比他高,有时候拳打脚踢,我反抗不了。”

“成灏的监视,成乐然使的绊子都不少。但我都不在意,忍一忍,躲一躲就行了。”

“但唯有成彦。”

成箫呼了口气,小声道:“他是真把我往鬼门关上送过。”

陆玖年脚步一顿,他皱起眉头,没忍住,抓住了成箫的手腕。

成箫笑了声,宽声道:“有脉搏有脉搏……”

“怎么回事?”陆玖年追问,不给成箫糊弄过去的机会。

成箫的手腕被陆玖年扣住,他拨弄着陆玖年腕上的手链,轻声道:“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示好,也是他第一次叫我哥哥。”

“他端着份自己切好的水果沙拉,跑到我屋子里来,对我说学习辛苦了。”

“我那会儿也挺天真的,以为我以德报怨终于感化恶魔了,他端过来的东西我一点不剩。”

“然后呢?”陆玖年嗓子发紧。

成箫轻描淡写道:“然后发现他在里面掺了黄桃,而我恰巧黄桃过敏。最后进了医院,不过我命比较大,救回来了。”

陆玖年震惊道:“成弘量知道吗?”

成箫嗤笑了声:“蒋曼妮哭着求他,说成彦是不小心。”

“成弘量精着呢,究竟是不是故意,他问上成彦两句,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当时他发了好大一通火,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事情过了之后,他对成彦的态度莫名其妙好上了不少。”

“我当时以为那是他对成彦的弥补,现在才知道,他是在成彦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喜欢成彦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喜欢他的‘杀伐果决’,喜欢他的狠。”

“他想要这样的接班人。”

陆玖年只觉得三观都在摇晃,他不可思议道:“这不神经病吗?”

成箫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乐道:“是啊。他神经病。”

“所以啊年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两面三刀城府深,那都是成弘量的狗屁基因害的啊。”

他拿肩膀撞了撞陆玖年,小声道:“你要讨厌就讨厌他,别讨厌我。成么?”

陆玖年被撞得往旁边一偏。

歪理,胡搅蛮缠。

平常情况下,他肯定上手准备给成箫几下了。可他现在抬不起手,也不怎么说得出话。

他心里有种酸涩的滋味一直甩不掉,这种滋味没有来头,却十分霸道。

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心上头,每看见眼前的人笑盈盈地看自己,就又重了一分。

陆玖年坐在石头上品了又品,在听见成箫又一次小声地说“不要讨厌我”时,才恍然发觉,这种酸涩有名字,有源头。

他心疼了。

凭什么世人只见成二,不见成箫。

有太多人讨厌他,却没人想要了解他。

一串手链留了这么多年,最后送给了不算清白朋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