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不要我”

颜喻回到房间时,林痕正垂着脑袋,手里拿着他之前随手翻阅的地志,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声音才怔愣地抬起头,眼中未及收敛的情绪颜喻有些看不懂。

林痕赶忙站起来,走到颜喻身后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寒风声。

再回头时,颜喻已经坐在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蜡烛的火苗晃了瞬,映得颜喻的神色明明灭灭,林痕敏锐地察觉到,颜喻的心情不怎么好,准确来说应该是烦躁。

他想不通,也知道自己不该想。

时至深夜,两人共处一室,无非就为了那档子事。

两人做的次数并不少,但大多数都是颜喻挑的头,他只是顺着对方的意愿接续下去。

今天,颜喻明显没有主动的意思。

想起白天的敲打,林痕犹豫一番,走了过去。

颜喻是坐着的,他只能单膝跪在颜喻身前,维持着臣服乖巧的姿势,抬起脖颈看人。

他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这么近的看人,近到他能看清颜喻纤长睫毛投在眼底的那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数清每一根睫毛,以及对方眸中,映出的局促的自己。

颜喻的气色比初见时红润很多,他在床上见到过颜喻遇刺留下的伤疤,在后背,伤口长出粉色的软肉,遮盖住淋漓的旧状,那里距离心脏不到一寸,就是不知道当时没入血肉多少。

林痕睫毛颤了下,他稍稍起了点身子,吻上颜喻的眼尾,他记得很清楚,颜喻难耐时,这里总会浮起一抹嫣红,漂亮到极致,甚至有些脆弱。

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觉得颜喻不再冷冰冰定人生死,有了点人情味。

之后是鼻尖,他很轻地碰了下,视线就下移挪到了颜喻的唇上。

颜喻的嘴唇很薄,上面有一颗圆润的唇珠,每每情动时,颜色就会加深,像用鲜艳的色泽引诱猎物采撷,实际上却带着剧毒的果实。

林痕顿了下,掠过了。

颜喻从不让他碰他的唇。

他在人下巴上吻了下后,就盯上了颜喻的喉结,这是让颜喻情动的最后一关,他眨了下眼,缓忙靠近。

即将触到的瞬间,就被一热度不太正常的手捏住了后颈,他缩了下,接着就被拽离。

这难道不是颜喻想要的吗?林痕不解。

白天泪掉得有点多,现在他眼睛还带着点干涩的红,配上他不解的目光,瞧着有些可怜。

“今日没兴趣,太晚了,找方术给你收拾间客房睡着,明天再回去吧。”颜喻闭了闭眼,烦躁有加重的意思,她松手,让人出去。

林痕一愣,突然有些慌,他手放在颜喻膝头,不自觉用力,紧张地问:“是我哪做得不够好吗?大人您说,我会改的。”

他不敢想,若是颜喻不用他了,陆伏烟该怎么办。

至于心中那点还很微弱,没有引起狂澜的失落,被他忽略在了一边。

房中炭火旺,颜喻进房之后就把外衣脱了,只着中衣,林痕手心的温度很快就传到了他的皮肉上,热意滚烫,正是他需要的。

身体的感觉很诚实,里面浪潮翻涌,述说着渴切。

颜喻越发烦躁,他难得一次良心发现,摒弃趁人之危的恶劣心思,给刚经历过大起大落,又被掘出伤心事的少年一个休息的机会,这人竟然不要。

林痕还在说:“大人,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你别不要我……”

颜喻眉心一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猜到小孩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但他懒得解释,直接把人往外推。

谁料林痕突然动作,逆着力道撞进他的怀里,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混着滚烫的呼吸,吻了他的喉结。

颜喻喉结不可自抑地颤了下,林痕力道并不大,只是他整个人和火球似的往他怀里一钻,瞬间就把那些压下去的火变本加厉地燎了回来。

颜喻眸色一暗,心道反正他给了机会,是林痕自己不要的,随后心安理得地掐起少年的下巴,危险道:“做什么都可以?你能做什么?”

这次林痕没怎么犹豫,决然道:“用嘴。”

颜喻突然笑了,掐着林痕下巴的手慢悠悠换了个姿势,点了点林痕的唇,随后撤了推人的力道。

林痕眸光一亮,接着就把脸埋回去,嗅了满腔的冷梅香。

片刻后。

两人还是原先的位置没有动,林痕刚在颜喻的锁骨上留了个鲜红的吻痕,房门就突然被人敲响了:“大人,药熬好了,是否现在给您端进去?”

林痕动作猛地一顿,他紧张地看了眼颜喻,对方只是敞开了一半里衣,而他几乎一丝不挂,狼狈又不堪。

颜喻不说话,他也不能往里房里躲,难道就让人这样进来吗,他知道权贵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他做不到。

林痕犹豫了番,想往后撤,却被颜喻的手按住了后腰,带着点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继续。”

林痕蜷了蜷手指,放弃反抗,闭着眼睛把脑袋贴了过去。

小厮等了许久没有听见回复,可房中分明点着灯,他试探着又喊了声:“大人?”

颜喻“嘶”了声,看了眼胸膛上渗血的牙印,威胁地看了人一眼,随后对门外的小厮道:“把药倒了吧。”

小厮犹豫片刻,回了句:“是,大人。”

林痕没想到颜喻竟然会让人把药倒了,他愣了一下,下一刻就被颜喻按住了脑袋:“认真点,别分心。”

林痕点了点头,抛下心中的疑窦,专心应付颜喻。

……

临近年关,颜喻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

他带着江因在御书房批折子,实际上就是江因写了会儿太傅留下的课业,之后就整个御书房里瞎转悠,至于折子,他瞧都不瞧一眼。

批折子的,只有颜喻一个人。

年关将近,朝臣一边整理复盘一年来的事务,一边准备新年,同时还要准备江因的寿宴。

江因的生辰在腊月三十,正好和除夕撞上,于是两者就和往常一样合二为一,变成一年中最为盛大的宫宴。

江因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他要穿上最厚重的衣裳,站在一堆不认识的人面前,被迫背一段又一段他要好长时间才能背会,并且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的话。

实在是无聊至极,不过有一点安慰的是,那一天舅舅就会穿上最好看的衣裳陪着他。

“舅舅,舅舅,你忙完了没有呀,稚儿想出去玩。”江因等得不耐烦了。

“早着呢,”颜喻打破江因出去玩的幻想,“要求你背的稿子背会了吗?还想着出去玩。”

江因垂下头,从一堆玩具里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纸,皱着小脸对颜喻说:“舅舅,这上面有好多字稚儿都不认识,舅舅教教稚儿好吗?”

颜喻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头,眼中还带着疲惫,年末的折子最是难批,各地官员不仅要将一整年的事迹整理罗列出来,还要讲述各地的民生以及关于来年的计划,他早就看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