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分权,控财!

随着又一场三日后的宴会,扶苏已将关东、关中大部分官员都见了一面,也将朝堂接下来的动作告诉给了百官。

十日后。

就在城中依旧好奇,扶苏两次宴请所为何事时,一道告书,就这么明晃晃的张贴在了城中。

看完告书内容。

城中原本好奇的市人,也当即知晓之前发生了什么。

陛下意欲在关东设立几个经济特区。

不过什么是经济特区,这特区具体要做什么,告书上泄露出的有用信息其实很少,还需日后公布。

西城。

城中的告书,也传至了嵇恒之耳,嵇恒稍加思索便清楚了扶苏的做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即。

他翻开了一份书信。

这是扶苏今日差人送来的书信。

书信上的字迹很简练,也很朴素,但透着一股古朴大气,这是扶苏的亲笔信。

信中。

扶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决定改革天下体制,而首当其冲的并非是百官忧虑,及地方好奇的官职,此事急不得。

等真正落实,没有三五年,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敢贸然就这么大动,若是因此搅乱了当下的发展节奏,实则是得不偿失。

他需要先观察一下。

尤其是要看看这几个经济特区的实际情况,再便于他日后定夺。

而今的扶苏,变得更为谨慎,也更为成熟稳重,不会真就脑袋一热,就兴冲冲的将想法推进。

而是会有所甄别,取舍。

先易后难。

以观简单改革的后效,再徐徐图之其他。

已是明君之象。

在信里,扶苏认为天下集权,首重的当为兵,唯有兵权不失,他这个皇帝才能坐稳天下。

这是始皇告诉给他的道理。

随着关东平定,天下兵马迅速膨胀,如今已超百万,这么庞大数量的军队,每日耗费的粮草都是海量。

为此。

扶苏决定按之前的计划,将部分关东士卒填充进南海跟北原两大兵团,同时将部分服役当年的关中老卒退下。

继而达成精简士卒的目的。

按扶苏预估,这一番精简下来,关中至少能回来二三十万秦人,关东也能放回十万上下民人。

对天下都是极大的振奋激励。

只是他现在焦虑一件事,就是如何论功行赏,韩信手中很多士卒,严格意思上并不是‘秦卒’,也不是朝廷征发的。

但这些人又的的确确在平定关东的战事中,斩立了军功,也的确该行以功赏,只是按军爵制,大秦要给出的钱粮太多了。

他并不愿意。

也实在不想拿出来。

大秦国府中刚刚有钱,就这么一下又拿出去,实在让扶苏有些心疼。

因而扶苏想取个巧。

这部分未登录在册的士卒,不以战功封赏,而是以《盗律》中的捕盗去论功。

如此一来。

朝堂给出的钱粮会少不少。

同时,借助此法,削弱韩信在军中的威望,同时打散关东、北原、南海旧有的军队格局。

继而保障扶苏对军权的控制。

对于扶苏的想法,嵇恒摇摇头,颇为哭笑不得,他本以为扶苏会对军队作出神什么建设性的改动,结果只是零敲碎打。

与其如此。

又何必扣扣搜搜?

归根到底。

扶苏现在是茫然的,并不知该如何该,也没有具体的方向,因而只能去做这些零碎的改变。

但这明显是不对的。

改革,为的是将天下引向一条更为康健的大路,而不是在一条胡同里面打转。

他放下信函,淡淡道:“扶苏,对天下的理解不够,对天下的认识也不足。”

一旁。

嬴斯年好奇的瞥了眼那份已合上的树书信,很疑惑自己的父皇给夫子写了什么,为何会遭到夫子这么低的看法?

胡亥撇撇嘴。

他倒是对此习以为常。

这是扶苏一直以来的问题,目光太局限,看问题太浅,思考的层次也不足。

当然。

这主要看跟谁比。

跟嵇恒这么怪胎,那是没可比性,但相较过去已好不少了,至少会主动谋求改变。

片刻后。

嬴斯年问道:“夫子,我父皇书信中如何说的?为何夫子会如此的贬低?”

嵇恒瞥了眼嬴斯年,又收回了目光,他知道扶苏的想法,就是让嬴斯年代为传话罢了。

他缓缓道:“扶苏的理解没错,不过这应该不是扶苏的理解,而是当年始皇告诉给他的。”

“天下之重,重在四事。”

“枪杆子。”

“刀把子。”

“钱袋子。”

“笔杆子。”

“掌握了这几样,便彻底掌控了天下。”

“扶苏为长公子,储君时,唯一能触及的便是钱袋子,其余三样,并不敢有染指的念头。”

“如今大权在握。”

“却是在借此,将天下政权的大权彻底揽在自己身上。”

“所谓枪杆子,顾名思义,就是军权。”

“皇帝的威信,很大部分,其实是来自军队,只要军队在皇帝的控制下,那皇帝就能始终把持朝政。”

“让所有人忌惮跟臣服。”

闻言。

嬴斯年若有所思。

嵇恒又道:“至于刀把子,则是有清理朝臣以及斧正天下的能力。”

“钱袋子,则是钱。”

“笔杆子,大秦过去相对是有些忽视,尤其是独尊法术之后,对于舆论的控制力其实是有所降低的。”

“舆论同样是一种权利。”

“公权力。”

“而这部分,也是掌控天下的必经之路,唯有将这四样全部控制在手中,才算得上真正的大权独揽。”

“只是并不怎么容易。”

“就扶苏而言,他想集权,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降低军中将领对军队的影响。”

“故想对军队做些改变。”

“不过他并没有明白,该如何掌握军队,也没有真正的理解,该怎么对军队做调整。”

“大秦的军制该变。”

“不过应当是进行统一的改变,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改变,因为扶苏不是始皇,他固然在这边积累了不少的威信声望,但依旧是达不到始皇的高度。”

“军中士卒对他这位皇帝,有敬有畏,但若是谈及忠心,愿意为扶苏赴汤蹈火,恐就未必了。”

“因而大秦军制的改变,不该只盯着些许蝇头小利,也不当注重于削弱军中将领对军队的控制力,而是当从制度上做改变。”

“从制度上限制将领的权力。”

“而这明显是扶苏没有考虑到的,但若说扶苏真的没有考虑过,倒也未必,只是扶苏一时半会想不到好的主意,所以就有了这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