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第286章恋父情结(一更)(第2/4页)

“胡闹!”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她挡在脸上的刘海掸开,捏了捏她的下巴,嫌弃地骂了一句,“这张脸跟要死了一样,谁看了都高兴不起来,能不能稍微有点人样子?我还没死呢,上赶着给我吊丧?”

韦昊被吼得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攥住了他的衣袖。

裴远征气得松开手,懒得再跟她啰嗦。

她不知道躺去哪里,西屋没有床,只得去了东屋。

可东屋的床……

韦昊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躺上去了。

盖上被子后,是一股干净的香皂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特别踏实,就像当初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了身边。

她安心地睡觉去了,带着他的气息。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鼻端充斥着苦涩中药的味道。

“起来,换安睡裤,喝药。”没有感情的命令式的字句,极具权威的不容抗拒的指令。

这些都是韦昊不曾见识过的,但是离奇的是,她居然接受度良好,并且下意识想听话照做。

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贱骨头,就喜欢被人这样命令着做事。

她闭上眼想了想,不,不是的。

换了别人这样,她早就一肚子意见了。

可是裴远征这么做,她居然觉得自己就需要这样一个可以掌控自己的人。

她果然病得不轻,果然是个贱骨头。

等她把药喝了,想下地走走,到了院子里,才发现染血的裤子和脏衣服已经全都洗干净了。

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清清爽爽地随风摇摆。

太阳正好,风也喧嚣,大叔年纪的男人站在阳光下,衬衫袖子卷到膀子那里,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刚刚好。

这是岁月静好的样子,是韦昊梦中才有的感觉。

不过她会错了意,等她看到龚燕提着水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衣服不是裴远征洗的。

哎,果然是她想多了,他应该是在晾他自己的衣服。

韦昊鼻子一酸,第三次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明明说好晚上来见她的,却爽约了,到天亮才出现。

她不喜欢。

裴远征没有回答,只是拿上空碗,去了厨房,给她盛饭。

三个人对坐着相顾无言,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大家都吃得斯文,谁也不爱呼啦咂嘴。

吃完饭,裴远征丢了一个药瓶子过来:“退奶药,你想清楚,退了奶再想奶孩子可就没有了。还,接下来你燕子姑姑照顾你。”

“我不想奶他——”韦昊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别着急下定论,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你也不差这几天。”裴远征倒是好意,孩子毕竟是她的亲骨肉,假如米汤喂不好,肯定还是要喂奶的。

只是这么一来……

裴远征看着她湿了的上衣,默默移开了视线。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韦昊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不适,她很涨很疼,她没有给孩子喂奶,她遭报应了。

她试图挤出来,可是一碰就疼得斯哈斯哈的。

裴远征从外面进来,没想到她掀开了衣服,只得赶紧退了出去:“涨奶了?你等等。”

他去拿了热水壶、脸盆和毛巾,交给了龚燕:“用热毛巾敷一敷。”

裴远征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看了半天报纸,却始终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只有女人被剧痛折磨的哭泣声。

让他头皮发麻的哭泣声,无奈,他只好躲去了院子里。

龚燕劝了半天,才把韦昊劝通了。

她倒了热水,泡了毛巾,水没有完全拧干,留一点正好带着热乎劲儿,给她做热敷。

很快有了效果,反效果。

韦昊更疼了,疼得在那里抽泣,肩膀都在抖。

这让本就瘦弱的她越发楚楚可怜。

龚燕不信邪:“你别骗我,热敷是有用的。”

“那你试试,硬邦邦的,跟砖头一样,疼死了,我有必要骗你吗?”韦昊哭得好大声。

她真的好疼,哪儿都疼,心最疼。

龚燕叹了口气,俯身用热水和香皂洗了洗手。

“你把我当医生吧,你这是堵了,我给你通一下。”龚燕的手很粗糙,因为长期干农活,所以她轻易不想碰韦昊,但是没办法了,再不疏通一下,韦昊估计一晚上都睡不成了。

她凭着记忆,给她做了疏通的按摩。

这次有效果了,龚燕废了好大的劲,可算是帮韦昊解决了这个困难。

韦昊却扯着她的手:“姑姑,你帮我喊一下裴先生吧。”

龚燕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不想跟我家龚轲好了?”

“姑姑,你会跟打你的人好吗?”韦昊苦涩地笑笑。

龚燕无奈,只好出去了。

裴远征再次进来的时候,给她带了干净衣服。

她抬头看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那天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没有这么说过。”裴远征把衣服丢在她面前,准备出去。

韦昊心里一慌,扯住了他的衣摆:“我已经跟他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愿意赌一把,赌你是在乎我的。等你食言的那天,我跟你一起食言好不好。”

这是在说,你死在我前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死。

是这样吗?

是的。

韦昊没有开玩笑,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克制自己了。

故意疏远没有用,用龚轲来麻痹自己也没用。

她只能面对。

她从身后抱住了裴远征的腰:“等你老死的那天,我跟你一起死,好不好?”

“不好。”裴远征无情地拒绝了她。

但却没有掰开她的手。

韦昊不依,脸贴上去拿他的衬衫抹泪:“你骗人,那天他从我这里离开,你分明就是生气了!”

“没有的事,不要自己胡乱猜测。”裴远征否认得很干脆。

韦昊不信:“那你为什么要遮住我脖子上的吻痕?你为什么要说那样暧昧的话?你明明就是生气了!”

“行,你这么理解随便你,但我有生气的权力。”裴远征的话似是而非。

韦昊收紧了力道,紧紧地抱着他:“我爸是个酒鬼,还是个赌徒。他天天打我妈,把我妈打得不省人事了就打我们姐妹几个,我一直巴不得他早点死掉。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好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是你让我看到了我最渴望的那个形象。珍珍说我这叫恋父情结,可是我最恨我那个酒鬼老子,他死了我高兴了足足一个礼拜。我不认为我对你的情感是出于恋父情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不可以吗?犯法吗?”

裴远征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站着,看着窗外悄悄爬上来的月亮。

“你可以抱抱我吗?我可以等你,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韦昊松开手,一点一点转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