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谢檀书对姬昭的回答用的是《诗经·木瓜》中的诗句, 这句诗常常被人用来表达爱情,可是姬昭却没有什么反应。在古时文人多用女子自比,给君王写幽怨诗表达自己不得重用不能施展才华。

姬昭想, 大概谢檀书也是这样,用诗经里的这句诗表达他对自己的忠诚。

可是, 姬昭想到原著里的谢檀书,他想他大概是不信谢檀书嘴里的这句话。

谢檀书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姬昭心中微微叹气, 或许正如萧衍所说, 姬昭还小, 什么都不懂。

只见半撑在床榻上的姬昭将放在谢檀书脸颊上的手收回,然后指着小太监手中捧着的华服开口道:“换上试试吧。”

这是他为这个朝代的锦衣卫选定的衣服,颜色是鲜艳的朱湛色, 织金妆花,艳丽非常,袖口与衣摆的纹样皆是猛禽。姬昭定了夜枭游隼作为这个世界锦衣卫的象征,谢檀书的这件衣服上绣的便是这些猛禽。

话音落下, 自有宫人将谢檀书引到屏风后面更换衣物, 等到谢檀书从屏风后面走出,姬昭的眼前不由一亮。

织金的锦缎华服穿在谢檀书的身上华贵异常, 清雅至极的容貌中竟也透出了几分艳色, 腰间的环首刀纤长挺直, 刀刃锋利,竟然给谢檀书身上带出几分锐气。眉毛微挑间, 竟然显露十分的飞扬跋扈之气, 这身衣服在谢檀书身上显得既傲慢又从容。

姬昭不由勾起嘴角, 显然对于谢檀书的这身打扮十分满意,不愧是主角一般的人物。

“陛下可还满意?”谢檀书低声询问道。

在面对姬昭的时候, 谢檀书总是眉眼轻垂,宛如高傲的凤鸟垂下了它的头一般。

“朕很满意。”姬昭躺回床上后轻声道,“审问行刺朕的人便交给谢卿了。”

除了谢檀书亲自审问那群世家子弟让姬昭觉得放心以外,更重要的是告诉长安中的所有人锦衣卫的存在,他要用锦衣卫震慑所有人!

说完,姬昭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累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大好就需要好好养着。

谢檀书看着姬昭脸上的疲惫模样也知道姬昭现在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是极为不易,于是便轻声告辞。

谢檀书离开,同时也带走了姬昭半数的隐雪卫。

很快,身穿玄色常服的萧衍端着药碗走进内室,看着卧榻上懒散孱弱的少年问道:“陛下便这么让他把隐雪卫带走了?”

隐雪卫是先帝留给姬昭的,整个隐雪卫的人数不过百人,但却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其中不乏有擅长刺杀、隐匿行踪、刑讯的能人,但是先帝唯一留下的命令时不惜一切保护姬昭,这条命令高于其它一切命令。

保护姬昭的人少了,这让萧衍忍不住皱眉。

只见姬昭侧躺在卧榻上道:“朕在宫中又能遇到多少危险?等谢卿手中有人能用后,隐雪卫自然会回来。”

“谢卿?”萧衍轻喃,看着面前的姬昭道,“倒是叫得亲密。”

姬昭闻言不以为意看着面前的萧衍歪着头道:“那谢爱卿?”

萧衍闻言眉头略微舒展,面前的小皇帝叫谢檀书谢爱卿也不过是君王出于对臣子才能的喜爱。

“喝药吧。”萧衍将梅鹤先生留下的药方做成的汤药递给了姬昭,同时还有一块雪白透亮的方糖。

苦药入口,姬昭不由皱眉,等将萧衍手中的那块方糖含进嘴里后,甜味才慢慢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你弄出来了?”姬昭盯着面前的萧衍道,他现在嘴里含着的便是一块冰糖。不仅如此,对方还找到了做出冰糖的法子。

“多亏了陛下的法子,匠人已经制出了白糖。”萧衍收到的这一块便是匠人送上的,同时送上的还有用糖做成的糖塑兔子,那兔子雪白可爱,让萧衍不由想起面前的少年便是属兔的。

“等花朝节那天,臣便用此物送陛下一件礼物可好?”萧衍轻声询问道。

姬昭闻言不由哼笑:“摄政王好会算计,借佛的花献佛。”

不过,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生日礼物,姬昭心中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期待。

姬昭说完这句,药效便上来了,他困了。

萧衍摸了摸姬昭的头道:“陛下睡吧,我守在你身边,没人能伤得了你。”

姬昭闻言困倦地将自己蜷缩起来,他不由喃喃道:“萧楚之……”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一想到自己只是再顶替别人享受这份好,他就忍不住害怕,害怕谎言被揭穿后的残酷真相。

这般想着,姬昭不由身体发颤,但是很快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不断地安抚他。就这样,姬昭终于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而在另一边,谢檀书在得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后立刻便带人前往了天牢提审了那些被关押在天牢中的世家子弟。

一袭红衣华服的谢檀书带着几十隐雪卫策马而来,衣袖被吹得猎猎作响,落下的马蹄仿佛要踏破坚冰,而他手持皇帝召令,出入无人敢阻。

很快,一场冷酷的审问在天牢之中紧锣密鼓地进行。谢檀书不需要他们的供词,也不需要他们认罪,他要做的就是用这些人不断给世家施压,让他们尽快做出让步。

因此,训练有素的隐雪卫在提审的时候也不多做询问,每人先抽上十鞭子,之后便关进没有任何光线的单独牢房

中,不许睡觉,不给饭吃。

有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只是半日便受不了了,哭着求着让谢檀书放了他们。

于是,几乎整夜没有合眼的谢檀书穿着姬昭赐他的华服出现在了牢房中,神情傲慢,举止从容,仿若他天生便该如此。

“放了你们?”谢檀书在烛火中略显阴郁地开口道。

“皇后殿下,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几个没什么骨气的世家子抓着牢房的木栏跪地哀求。

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取暖的东西,更不让他们睡觉,只不过一夜他们便害怕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去,尤其是想到卢任嘉死的模样,他们便再也受不了了。

谢檀书看着痛哭流涕的几个世家子笑着道:“这便受不住了?”

随后,谢檀书看向身后的狱卒道:“给他们一卷白布。”

很快,白布被送了进来,谢檀书将其随意扔到这几人面前道:“给你们家里人写封求救的血书吧,记得劝劝他们接受糊名制。”

话音落下,这几人立刻将这卷白布分了,然后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给自己家人写了血书,眼流泪水,恨不得字字泣血。

一旁尚在坚持的人看见了不由大骂他们毫无骨气,同时对着谢檀书道:“谢檀书,好歹你曾经也是个读书人,你现在自甘下贱,做出鹰犬之行,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