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5/7页)

魏特琳:本来日方就对这个国际委员会不买账,这位朝香宫中将仗着自己是天皇的姑父,干脆当我们不存在。

拉贝(指了指袖子上的纳粹袖标) 好在他们还承认这个。明天一早,我会亲自送信到日军派遣军总部去,说服日方不要在南京城里开战。只要赢得一天时间,大部分中国军队就应该能撤出南京了。

魏特琳:那剩下那一小部分中国军队呢?

拉贝:只能为他们祈求好运了。(对秘书) 替我准备一套西装……(突然又想到什么) 忘了,那套西装我已经送给郑助理了,(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装) 这套当了好几夜的睡衣。

魏特琳:让我去吧。提醒一下日本军人,每个人家里都有我这样一个慈祥又饶舌的老娘儿们。

拉贝:还是我去。(对秘书) 准备一面大点儿的旗子。(自嘲地一笑) 谁会想到一面纳粹旗保护了我厂里几十个工人?那些工人钻在旗子下面,日本轰炸机就那么飞走了!但愿他们会继续给希特勒面子。

莫愁公寓/玉墨的房间 日/内

电唱机的歌声戛然而止……

玉墨抬起头,看了一眼台灯,伸出手,将台灯的按钮按了一下,灯泡没亮。她站起来,走到门边,拉了一下灯绳,顶灯也没亮:停电了。

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用钥匙打开锁,拉开抽屉。

抽屉里搁着一个深蓝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五克拉的蓝宝石戒指,她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无意中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成了她记忆的屏幕,映出曾经的孟繁明和她,两人在珠宝柜台前浏览……

闪回。孟繁明的手把那颗蓝宝石戒指戴在她手上。

玉墨:别买了,走吧!

孟繁明:你不喜欢?

玉墨:太贵了!

孟繁明:是很贵,不过你比它贵一万倍!

玉墨幸福地看着他。

镜子里的影像消失,映出的是孤零零的玉墨。

她拿出抽屉里其他的首饰,又拿出头刷、发卡、发带……

闪回。孟半躺在床上,看玉墨费劲地梳着自己浓密的卷发。

孟繁明:人家说,喜欢看自己女人梳头的男人,都是没出息的。

玉墨:那你别看了!

闪回结束。梳子、镜子、发带一样样被放进箱子。

她又走到衣柜前,打开门,手指在一件件衣服上抚弄,从最里面拿出一件裘皮大衣。

闪回。孟繁明坐在裘皮服装店的沙发上,悠然地抽着烟,打量正在试穿裘皮大衣的玉墨的背影。一个伙计伺候着她试穿不同的大衣……她转过脸,对孟做了个鬼脸。

闪回结束。玉墨仰起脖子,系着裘皮大衣领口的纽扣……

莫愁公寓/电梯门口 日/内

玉墨拎着箱子走来,摁了一下电梯按钮,电梯毫无反应,她突然意识到黑暗的日子要开始了,拎起箱子向楼梯走去。

莫愁公寓/门口 日/内

玉墨从楼梯上下到空空荡荡的大堂。柜台里没有了服务人员,大理石地面上一个翻倒的垃圾桶,从里面散落出橘子皮、苹果皮、纸片……

她走到门口,推开门。

莫愁公寓门外的街道 日/外

玉墨把箱子放在地上,向街道一头看去。

闪回。孟繁明的奔驰轿车停在大堂门外,孟从后座的窗口伸出头,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孟繁明:拿着这张纸条,他们会让你上船的。这是给最后一批政府官员包的船。这上面有包厢的号码。万一我太忙,不能回来接你,你自己雇一辆车直接去码头,记住五点整开船!

玉墨:(懂事地笑笑) 你忙就别来回跑了,看你累得!

孟繁明:等着我,啊?

玉墨点点头,扶在车窗上的手渐渐松开,车窗被摇起来。

闪回结束。马路尽头跑过一群大呼小叫、拖儿带女的难民……

安全区/金陵大学医院/手术室 日/内

威尔逊医生慢慢解下做手术的胶皮围裙。一个男护士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替他点上。医生悠悠地吐出一口烟。

威尔逊:我在创造医学史的新纪录——平均每小时做一例手术。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进来的是一张担架床。躺在上面的人面色如纸。他就是艇长和胖子以生命救下的重伤号。推床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护士。

女护士:后面还有好几个重伤号!血库告急!

威尔逊:(一面赶紧戴上一件干净围裙) 这不是美国使馆的沃特吗?

女护士:帕耐号被日本飞机炸沉了!还炸沉了美孚的一条油船!美国使馆官员有两人丧生,十多个人受伤,还有很多人失踪!

威尔逊:就在昨天公使还劝我上炮艇跟他们走呢。

通往南京的公路 清晨/外

日本兵成四路纵队顺着公路走来。

一个面目清秀、佩大佐军衔的中年军官骑着一匹棕色骏马走在队伍中间。他也是故事的一个不可忽略的人物——黑岩久治大佐。

离公路大约十米的河沟里,密实的芦苇枯干发白,肮脏的芦絮被风摇晃着。

芦苇丛里 同一时刻/外

芦苇丛里,王浦生背着重创的王小妹疾走着。

太阳在他们背后的东边地平线升起,照在小妹的脊背上,那根红头绳红得残酷。

日本兵从急行军变成了强行军。

浦生不断朝右边的公路看去,似乎在和行军的日本兵竞赛。

王浦生:(似乎在跟妹妹低声交谈) ……我们要赶在鬼子前面,不然守城的中国军队就要把南京城门关上了……

小妹发出低微的呻吟。浦生停下脚步,大口喘息。

王小妹:哥哥,水……水……

浦生轻轻地放下妹妹,四下张望,发现靠近公路的右方有一洼水荡。他猫下腰,轻轻地朝水荡接近。

水荡跟公路只差两步,日军行军扬起的尘土几乎眯住浦生的眼睛。

水荡很浅,浦生尽量不搅动底部的淤泥,把露着棉絮的棉袄袖子伸进水里,用它汲水。就在此刻,一圈圈发红的涟漪朝他泛来。他纳闷地抬起头,倒吸一口气,水荡的芦苇中,横横竖竖地躺着无数尸体,男女老少都有。透过芦苇的缝隙再往远看,这是一片无际的屠场……

他再来看自己的袄袖,露出的棉絮染成了粉红……

通往南京的公路上 日/外

一个通讯兵骑马从队伍前面跑来,四路纵队向两边闪开,为他让路。

黑岩大佐有所期待地微仰起脸。

通讯兵跳下马,给黑岩行礼,然后从口袋拿出一封电报。黑岩向旁边一个参谋说了一句什么。

参谋:(转向身边的号兵) 吹号!原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