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第5/8页)

玉墨说不下去了。

徐小愚:法比,豆蔻去哪里了?

法比摇摇头。

徐小愚:你去找她呀!

法比和其他人都愣了,看着这个女孩。

徐小愚:她还欠我一条裙子呢!

人们更一头雾水了。

徐小愚:我的裙子破了,豆蔻说她给我补,现在她跑了,我的裙子也跑了。

弃屋 日/内

豆蔻对着一面小镜子剪头发……

豆蔻脱下一层层长长短短的衣服:大衣、羊皮马甲、夹旗袍……

弃屋 日/内

豆蔻:……还没到,还没到……好了!

王浦生的眼睛被豆蔻的手蒙住,被带到一个门口,豆蔻放开手,浦生看到一个破桌子上放了一个豁口的碗,里面搁着两个馒头。

豆蔻:(戏腔戏调地) 请官人入席。

浦生一回头,见到一个完全不同的豆蔻——齐耳短发,齐眉刘海,身上是一件深蓝色呢子校服,翻着带白杠的水手领。那是徐小愚的校服。

豆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做女学生!

浦生惊喜地看着她。

豆蔻:我妈活着的时候老说,等我到了上学的年纪,就送我上学堂。后来淮河发大水,把我妈冲跑了,把小学校也冲跑了。

浦生同情地看着她,不过豆蔻没有太多的悲伤,把一个馒头递给浦生,自己拿起另一个馒头,刚要咬,又掰下一半,递给浦生。

两人甜甜地一笑。

王浦生:我不饿,你吃吧。

豆蔻:你是怕吃完这两个馒头就没了,是吧?

豆蔻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个绸缎口袋,掏出里面所有的宝贝。

豆蔻:你看,我们有钱,能买粮食,买鸡蛋,买……有钱什么都能买!

弃屋/二楼 日/内

豆蔻背着铺盖卷,拉着浦生,探险一般顺着楼梯爬上楼,发现楼上并没有屋顶,只有垮塌的梁柱,有的被烧得只剩一小截了。

豆蔻:你到那里歇着,我来收拾房间。

浦生被她推到一个角落,按在一个倒下的柱子上坐下来。

豆蔻四周看了一眼,决定把家安在塌下的屋顶形成的夹角里。

弃屋/二楼/屋顶形成的角落 日/内

这个角落就是戴涛和徐小愚曾经躲藏的地方。屋顶和一片残墙形成了一个庵棚的形状,里面有两米见方的空间。

豆蔻迈步进来,把铺盖抖开,铺在地上。

豆蔻转身伸出头,对浦生招呼着:唉,弹棉花的,来做生意!

浦生慢慢站起,好奇地走过来。

豆蔻笑嘻嘻地把浦生迎进来:先生请坐啊。

王浦生:你不冷啊?

豆蔻:你冷啊?来!

她拉起浦生的手,一撩自己上衣就把浦生的手揣进怀里。

豆蔻:这下暖和了吧?

浦生脸红了,把脸别开。

豆蔻:我小时候,手上长的都是冻疮,我姐姐就这样给我焐手。

王浦生: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豆蔻:她也给淮河卷跑了。

浦生把手拿出来,轻轻抚开豆蔻额上剪得残缺不齐的刘海,怜爱地看着她。

豆蔻噘起嘴唇,在浦生嘴上亲了一下。浦生也噘起嘴,在豆蔻额上亲了一下,两人都亲得不得法,憨态可掬,如同一对小狗。

孟家/后院 日/外

孟繁明正在花坛里挖掘着什么。

渐渐地,泥土里露出一点稻草。他扔下铁锹,开始用手抠地,慢慢抠出一个巨大的古董花瓶。

孟家/客厅 日/内

孟繁明将花瓶放倒,再将它滚到一块旧毯子上,然后用绳子开始捆扎。

他忙得一身土一脸汗,总算把花瓶包起来。

在他做这一系列动作时,我们观察到孟家已经不再是先前的样子,房内已经空空荡荡,显然遭到过洗劫,可以想见,这个花瓶如果不埋起来,也在劫难逃。

日本商行 日/内

一个穿戴讲究的日本男人拿着一把放大镜,在鉴定孟繁明的花瓶。

孟繁明:(日语)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家传文物。

日本男人只管鸡蛋里挑骨头地看着。

孟繁明不耐烦地站到一边,脸转向窗外。

日本男人:(日语) 你开个价钱吧。

孟繁明:(日语) 我不卖。只要你有食品,我就跟你换。

日本男人:(日语) 什么食品?

孟繁明:(日语) 什么食品都行。鸡蛋,肉罐头,猪油……

日本男人:(日语) 我这里有几箱日本的鱼罐头和奶粉。奶粉是我自己喝的。

孟繁明:(犹豫了一下) (日语) 也行。不过我一定要鸡蛋。哪怕几个鸡蛋都行。

南京小巷 日/外

穿着神父教袍的法比快步行走在巷子里。不远处发出几声枪响,他灵活地跳到一棵烧焦的树后面。等他发现枪不是冲他响的,他才又东张西望地出来。

一个丁字路口,拐过来一队日本兵,整齐地操步前进。法比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似乎在一秒钟内有掉头往回跑的欲望,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迎面走上去。

法比和那一队日本兵越走越近,每一秒钟法比都有欲望逃跑,但每次都克服了。

日本兵一个个地从法比身边走过。

日本兵的步伐被法比恐惧的心理错觉放大了若干倍……

慢镜头:法比和一个个日本兵擦肩而过,日本兵帽子上的飘带耍弄他一样擦过他的耳鬓,他感到这一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窄、这么长又这么曲折的巷子,就像一只孤身小兽和庞大的狮群擦肩而过一样。

等到最后一个日本兵过去,法比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他回过头,看着走在最后的日本兵,那个跟他有过交道的军曹。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办公室/拉贝办公室 日/内

法比走进洞开着的门,看见靠墙的椅子上坐满等待接见的中外人士。一个孕妇领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也坐在那里等待。

拉贝正在接电话,法比往门口退了点。

拉贝:(火冒三丈地) 绝对不行!自己发的蘑菇万一引起食物中毒,谁来负这个责任?!即便食品严重匮乏,也绝对不能吃污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已经用那种蘑菇烧了汤?谁让他们烧的?告诉他们,全部倒掉,烧好的汤也必须全部倒掉!!不准任何人私自食用!日本兵天天杀人还不够,还要用毒蘑菇来自杀?!……

拉贝的秘书急匆匆走过来,法比凑上去。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办公室/拉贝办公室门外 日/内

法比:我跟你打听两个人,你们有没有接收两个新难民?男孩差不多十六岁,叫王浦生,女孩十五,叫豆蔻,他俩是昨天夜里从我们教堂跑出来的……

秘书脚不停步地回答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