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管风弦家的父母没来得及赶过来,代替他们前来的是他就在帝都生活的表姐。

让人遗憾的是谢逅一直挂在嘴边的“奶奶”没有来,来人是他的妈妈,和管风弦的姐姐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两位女性容貌出众,气质干练,挺出乎意料的是,管风弦看起来瘦削修长,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既视感极为浓厚,但管风弦这个比他年长了七八岁的表姐,一米七十几公分的身高,肤色略深,看起来像是刻板印象里ABC——America Born Chinese的形象。

健康、阳光、自信,笑起来都是八颗齿的标准微笑。

“我表姐是健身教练。”趁着在后台准备的时间,管风弦告诉顾夜宁。

“表姐在帝都的健身房工作吗?”

管风弦点了点头。

“你们看起来风格很不相同呢。”顾夜宁小心翼翼组织着措辞。

管风弦说:“她精力比较旺盛,爱往外跑。也多亏了她,我当初自杀,就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顾夜宁:“……”

话题直接中断,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管风弦也只是顺口一提,并不打算就此多说什么,恰好此时谢逅从旁边经过。

顾夜宁小声问管风弦:“谢逅他奶奶怎么没来啊?”

“我奶奶决赛夜会来。”谢逅说。

“我没问你。”

“我就是要和你说。”

顾夜宁:“……”

此人多半有病。

录制时间并不算长,待结束后,练习生们从礼堂鱼贯而出,节目组稍微留下了一点给练习生和家人们交流的机会,并且这一个小时时间,不会有摄像机全程跟拍。

“姥爷,你这次会留到什么时候?”顾夜宁帮姥爷提着包,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姥爷背着手走在前边,脱离了这种人人包围,还会被行注目礼的环境,对方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节目组花钱,给姥爷买了机票,因此来这里花费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姥爷的精神还不错。两个人在外边找了个长椅并排坐下。

“留到你决赛之后。”

“那妈妈和姥姥呢?”

“他们在你们那个决赛前一天晚上过来。”

上辈子的决赛夜,顾夜宁的家人们并没有来。

本来妈妈是打算来的,但是顾夜宁知道自己那时候的名声太差,公演舞台有人对他比中指,决赛夜甚至在退场的时候听到了不知是哪名练习生的粉丝大喊的,“顾夜宁没法出道”的话,他状态不好,更害怕自己的家人受到影响。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虽然抱着一丝期望,但实际上很清楚自己是没有出道的可能的,因此没必要让他们来目睹自己的失败。

但这一次不同了。顾夜宁希望自己能够一C到底,也希望家人们可以见证自己这辈子的辉煌。

“你决赛之前住在哪里?”

“你们节目组说会给我们安排,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个安排法。”姥爷看了看四周,陆陆续续有练习生陪着他们的家人在附近来来回回。

管风弦和他表姐一起经过的时候,两个人都对他打了个招呼,虽然两个人都外表出众,但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图层。

顾夜宁和姥爷都不是善谈的人,有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才问:“姥爷,你饿吗?我们这里有小卖部。”

刚才录制节目的时候其实可以吃点东西,节目组安排了小零食和水果茶饮,但是顾夜宁注意到姥爷面前虽然摆了点吃的,但是对方丝毫没动,恐怕是因为精神比较紧张,加上社恐发作,食不下咽的缘故。

姥爷没有异议。

大概是节目组想要对“见家人”这个环节保密,现在合宿基地的大门口,粉丝和站姐已经暂时在安保人员的说服下转移了,避免了顾夜宁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外界关注的问题。

他带着姥爷径直去了小卖部,恰好在里边遇见了带着家里小辈的几个练习生。

小孩子当然爱吃零食,柏子洪的弟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嘴角也带着梨涡,一边吃着棒冰一边甜蜜蜜地冲顾夜宁喊“哥哥好”,口袋里还装了一包qq糖。陆航的弟弟也来了,那孩子和他哥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皮又虎,浓眉大眼,在小卖部里大喊大叫,连蹦带跳。

他们的爸妈看着完全不想管,陆航则给了他一个巴掌,这孩子瞬间消停了。

顾夜宁:“……”

注意到顾夜宁进来的陆航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带着小男孩出去了。

顾夜宁给姥爷买了一瓶绿茶,还有面包和饭团,姥爷说想尝尝小卖部的烤肠,所以顾夜宁又给他买了两根。

从小卖部出来的时候迎面又遇到了谢逅和他妈妈。

谢逅一改在练习生们面前那副倨傲的模样,甚至弯了弯腰,认真地和姥爷打了个招呼。待他离开之后,姥爷目送他们母子二人离开,嘴里问:“那孩子叫……谢逅?”

顾夜宁说:“对,他是我的舍友之一,之前也有舞台和我分在一组。”

姥爷感叹说:“孩子都是好孩子啊,挺有礼貌,也很有教养。”

顾夜宁:“……”

他今天无语的时候有些多,但考虑到谢逅在长辈面前姑且还算是讲文明懂礼貌,自己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的坏话好像不太合适,所以只是应了一声,含糊地说:“是挺不错的。”

两森晚整理个人回到原本的长椅上重新坐下。

他注意到卫南星出现了,和他的妈妈往更远些的地方走了过去。卫南星扭头恰好看过来的时候,顾夜宁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但还是冲他挥了挥手。

他对对方妈妈的性格稍微有些了解,还是忍不住担心,往那个方向又看了两眼。

姥爷拍了一下顾夜宁的肩膀,顾夜宁收回了视线,暂时不去关心卫南星的问题。姥爷吃香肠喝水,他借口保持体重,在旁边看着姥爷吃完了东西,胃口还算不错。

“姥爷。”

姥爷应了一声,他又喝了一口茶,眼睛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这次决赛没有进出道组。”

姥爷这次收回了目光,看向顾夜宁:“你不是次次都是第一吗?”

顾夜宁哽了一下:“……我是说假如。”

姥爷说:“那也没什么,咱又不是没有其他退路。你读书还行,在舞台上表演的据说也挺好看的,那干什么不成?”

“那万一我是在那种,被万人唾弃,到处都有人骂我的情况下,还没进出道组呢?”

姥爷乐了:“你在这儿跟我图穷匕见呢啊?”

虽然不知道顾夜宁为什么要给出这样的假设,但是姥爷还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你如果没做错什么,那被人骂了也就骂了,咱们也没办法——被人说也是因为那些人看不见真实的你,我和你姥姥一起过了大半辈子,我还有时候弄不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