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冲突的热点与中心”(第2/2页)

他们也不是由于对上司心怀畏惧,而被铁的纪律约束在一起的。众所周知,逃兵会被判处死刑,我们也听说过很多这样的故事:在战场上,作战方队或线列中的士兵们,若是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会被军士推回去,被军官用剑背殴打。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军官冷酷无情,而是因为一旦打乱了阵型,可能就会给所有人带来死亡的厄运。然而,在拉海圣庄园并没有用到这些方法。这个军团也使用鞭刑,但是以体罚较轻而闻名的。此外,驻军大部分都是各种轻步兵,因此他们惯于单兵作战,并不总是待在长官的眼皮子底下。长官和军士们在线列步兵的战场上使用的那种体罚恐吓根本是不可行的。他们也不是因为害怕走出相对安全的室内就会被敌人击杀。诚然,要想逃跑,无论是穿过田野向西逃,还是沿着大路向东逃,都在敌人不间断的火力攻击范围之内,再者路上随时可能遭遇对方骑兵或其他小股部队,这是非常危险的。然而,大多数时候,出入庄园的道路并没有被完全切断,庄园经由菜园与主要阵地相连,信使就是走这条路离开的,增援部队也是走这条路到达的。驻军中要是有人想从这里逃走,困难肯定不少,但绝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但据我们所知,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

思想因素在提升战斗凝聚力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我们看到许多军团士兵是由一种强烈的日耳曼爱国主义精神团结在一起的,他们决心要结束拿破仑的暴政。11这无疑有助于支撑着他们度过那个漫长的下午。与16、17世纪欧洲的军事冲突相比,宗教动机在军团士兵中似乎并没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可以肯定的是,基督教或其各种变体,在大革命和拿破仑时期的意大利、西班牙或爱尔兰,对于人民奋起反抗法国或英国的统治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宗教对拿破仑在英国和普鲁士的反对者来说,也并非无关紧要。12汉诺威人大多数是路德派教徒,不限制圣公会的礼拜,这也是事实。他们沉迷于所有传统的虔诚形式,这从他们去贝克斯希尔的教堂做礼拜就能看得出来。然而,并没有任何迹象说明他们在滑铁卢作战时受到了任何宗教信仰的驱动。

得到同伴的认可肯定更为重要。荣誉不仅对于军官们来说是重中之重,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也是一样的。13所有人都赞同的说法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胆小退缩,这促使战士们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守军对其领袖的高度信任也给了他们力量。威灵顿公爵在许多方面无疑是冷酷精明的,但事实上他不仅得到了英国军队的忠诚,也成功地收服了他所指挥的外国军队,得到了他们的忠诚。毫无疑问,英王德意志军团的军官们热烈地回应了威灵顿对他们的高度重视。而普通士兵们则信任他们的长官,面对敌人压倒性的优势,他们一再表示愿意继续战斗。然而,这种服从并不是无条件的,而是在官兵之间有一个不言而喻的共识,那就是士兵绝不会被要求白白送死。总是有这样的时刻,似乎此时撤退或投降已不可避免,没什么可丢人的。14当庄园即将被攻破的时候,士兵们再次向巴林保证自己愿意继续战斗,只要能给他们再配备一些弹药。这就隐隐说明这个时刻已经到来了。

最后,也应该为一次次投身到德国人步枪射程范围内的法国进攻部队想一想。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有时畏缩在土堆后面,有时脸色苍白、疲惫不堪,这些冲击庄园主要建筑物的人们甚至在他们短暂的胜利时刻也是这个样子的。然而,他们仍然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从那个在冒险冲锋之前,递给奥克塔夫·莱维瓦瑟尔铭牌的工兵上尉,到那名勇当先锋,冒着枪林弹雨用斧头去劈大门的中士,还有其他数千不知名的士兵,他们都下定决心要夺取庄园。至少英王德意志军团的伤员们还可以在战友的掩护下得到照料,而法国人一旦负伤,就只能倒在原地忍受痛苦,他们甚至得不到基本的包扎,除非他们自己能够设法挪回己方战线之后相对安全的地方。连肢残的重伤也无法削弱某些士兵的热情:据报道,有一名伤员都要截肢了,还在大声嘶吼“皇帝万岁”。这些人表现出的献身精神和勇气也同样值得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