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火油

燕赵歌懒得再废话, 命人将这两人拖下去。

赵国侯世子担忧地道:“咏月, 你莫要做酷吏。”

燕赵歌道:“不会的,表兄。我会辅佐长公主,一直到当今亲政为止, 如何会为了这些王八蛋东西而担上酷吏之名?”

赵国侯世子再是担忧,也只能相信燕赵歌的话。

“放粮的事如何?”

“一切顺利, 许是有羽林卫坐镇的原因,还没有意图抢粮者。”赵国侯世子道。

这是之前安排好的, 今日天一亮便开始在安邑城南门放粮赈灾, 晌午动手之前又结束了放粮。燕赵歌本以为七百羽林卫今日晚上才能到河东,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还附赠了虎贲营。她推断,能来得这么迅速,除了有羽林卫一人双马昼夜不停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靠了燕宁盛一路奔波,怕是累坏了。

燕赵歌想到燕宁盛走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再回来帮她做事, 就忍不住一笑。

不过羽林卫来得这么迅速,倒省了不少功夫。晚上杀人的话, 怕是会有浑水摸鱼之辈。

“不过领粮食的百姓很多,又有其他遭灾了的乡县的百姓,恐怕会有人多次领粮, 只为了吃饭倒也还好,就怕其心怀不轨。流民也比我们刚到河东时多了不少,长此以往下去, 河东不安。”赵国侯世子道。这也是每一次灾情之后的大难题,流民要如何安抚,灾情解决后又要如何,不能只给他们粮食吃,不然养出一堆懒汉来可就得不偿失了。但若是做事,这些人又未必能做些什么。

燕赵歌沉思了起来,她在房间了转了几圈,道:“表兄,您先去安排,我得好好想想。”

河东状况比她来之前想象得更糟,本是打算粮食下放到乡县去赈灾,虽然知道肯定会有黑手,但也别无办法,只要不太过贪婪,她就只当看不见。只是河东现在烂成这个样子,下头的官吏能不能用还是两说。

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燕侯,李二求见。”

燕赵歌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李二居然还活着,不过倒是好事,她道:“带进来。”

李二的四个儿女都还活着,但女儿似乎被河东太守折磨过,身上有很明显的伤痕,脑子也不大清醒,被送到医馆去了。他带着三个儿子跪在地上痛哭失声,谢燕赵歌的救命之恩。

燕赵歌禁不住长叹了一声,若不是遇到了河东太守这样的混蛋,李二一家的生活是不该如此的。

“李二,你在这件事上有大功,我给你两条路。”燕赵歌目光沉沉,“第一,留在河东,我查过你的军籍,以你原来的功绩在河东任军侯绰绰有余,你的三个儿子也可以算入河东兵丁中。第二,你入锦衣卫,我给你一个总旗,锦衣卫的官职可以传代,但世代都只能是锦衣卫兵籍,你死了由你的长子接班,你的长子死了由他儿子接班,没有儿子就由你的次子接班,一直到你没有子嗣为止。无论你选哪一个,都有一千金,足够你养你女儿一辈子。”

李二哽咽了一下,看了看原本意气风发却因为为奴几年而变得畏畏缩缩的两个儿子,还有被养的胆小怕事的小儿子,又想到神情呆滞胡言乱语的女儿,他咬了咬牙,道:“将军,俺要入锦衣卫!”

燕赵歌没想到他会这么选,又问了一遍,道:“你确定要入锦衣卫?”

“确定!俺入锦衣卫!”

李二抹了抹眼泪。他已经想好了,因为他河东上上下下的官吏被大清洗了一遍,肯定会有人将这事算在他脑袋上,军侯虽然仅次于都尉,但在真正的贵人眼里和普通的百姓一点区别都没有,到那个时候他连自己的姓名都保不住。不如就此投奔这位将军,他刚才打听过了,这位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说杀谁就杀谁的那种,锦衣卫是被他管着的,他投奔到对方手下的话,别人想动他也要掂量掂量,若是遭了灾,这位贵人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谢您救俺全家。”李二跪着磕了个头,他的三个儿子也跟着磕头。

燕赵歌命人将他们带下去了,心里却沉甸甸的。

明明是靠自己立功换来的奖赏,却要谢她,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控制住大小官署之后,无论是羽林卫还是河东郡兵的屠刀都没有停下,踹开各个勋贵豪强的府门,无论性别身份,是贵族还是努力,是男子还是女子,稍有抵抗就是拳打脚踢,挣扎过甚的直接一刀杀了了事。最多对孩子留几分力气,不会下死手,但打晕是难免的。

曾经被河东百姓仰望的勋贵豪强们顷刻间沦为阶下囚,被枷锁套着,捆着双手,像狗一样从府里拖了出去,再关进囚车里。

并不是所有府邸都容易攻破,至少信国公府不是。信国公府大门紧闭,无论是踹还是用原木撞都撞不开,有将士从信国公府的围墙上翻过去,直接剑雨被射成了刺猬,几声惨叫之后就没了声息。又过了一会儿,将士的尸体被从围墙后扔了出来。

羽林中郎将一眼就认出这箭是朝廷的兵械,上面兴平二年的标记清晰可见。他转头派人去请示燕赵歌。奉了他命令的羽林骑小跑着去了,没多一会儿又提着一桶东西回来。

“这是什么?”

“回将军,是火油。燕侯说用这个烧,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燕侯是这么说的。”

羽林中郎将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要杀鸡儆猴,还是斩草除根?这得死的多惨啊。他犹豫了一下,又敲了敲自己脑袋。信国公府连朝廷的兵械都拿到手了,叛逆之心昭然若揭,他做什么要为逆贼担忧?

一整桶的火油用水袋分成小袋,先绕着信国公府的围墙倒了一圈,遣散周围的人,再将剩下的袋子拿掉塞子,轻轻隔着围墙丢进去。

羽林中郎将看着一个将士拿着火折子点了火。

哪怕是打匈奴,都没有用火油烧。一是火油这个东西在地下,可遇不可求,这点东西烧城没什么大用,二是有违天和。

火势很快就起来了,火油这个东西比什么都好烧,烧得又猛又烈,而且不能被水扑灭,想要扑灭只能用沙土。只是信国公府外头一圈都倒了火油,里头的人想要扑灭也没法子。不仅是围墙,信国公府的正门和偏门角门也都倒了火油,里头的人要么被烧死,要么被呛死。

没有人有机会逃出来。

羽林中郎将看着大火,听着杂乱的声响,再想到燕赵歌那张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脸颊,和那句轻描淡写的格杀勿论,寒意顿时爬上了心头。

有了信国公府这只鸡,就不怕有人不想当猴子,剩余三个国侯府乖乖束手就擒,连一丝抵抗的迹象都没有。不抵抗的话还会有人能活下来,若是抵抗了下场就是全府人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