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权谋与言情(第2/2页)

而另一个相对成功者,英格兰在各宗派之间摇摆的例子,更不能简单套用于法国。毕竟,目前的国王亨利二世,对新教正深恶痛绝着呢。

王权和教权分离、让王权高于教权、国家世俗化的至尊之法,或许仍要经历许多年,才能真正成为欧洲大陆的主流。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这一个法兰西王国,会依旧沿着原有历史轨迹,爆发数十年的“宗教战争”吗?

要知道,另个时空中,法国上层的各种势力,也曾经在极刑和宽恕之间摇摆不定,最后几乎是把新旧教双方精力消耗殆尽,才在《南特赦令》下迎来了和平。

如果有某位君主长期坚持一贯的政策……那么,亨利二世的强力镇压,抑或和父亲不同的、弗朗索瓦此时所秉承的宽赦观点,哪个更有希望,把必定坚持天主教为主的法兰西,拖出内乱的泥潭?

其实,玛丽对弗朗索瓦单纯的宽容做派,并不太有信心。

虽然她欣慰于他的理念。可是,具体到行政上,天主教信徒瓦卢瓦王室需要面对的,是那样一个强硬、极端、暴力的对手啊。

路德宗除了钻研《圣经》教义,偏爱宣扬自我救赎;而流传更广的加尔文派,也就是法国的胡格诺派,则擅长用□□对抗另一个暴君。

后世的美籍荷裔作家亨德里克·房龙有句话形容得很妙:“……新教破坏了旧教的监狱,结果却是用拆下来的旧砖瓦,为欧洲再造了一个新牢笼。”

史有记载,日内瓦的宗教法庭,对“异教徒”十足苛刻;加尔文烧起人来,比起罗马天主教,可谓毫不逊色。

他们的攻击性,毋庸置疑。

尽管有着种种担忧;然而,玛丽却宁愿保护少年的一片赤诚之心。

她温柔搭住他双臂,道:

“宽容是美德,是人性最大的优点。‘仅仅因为持有不同见解,就轻易迫害他人,是十分残忍的’。毕竟,‘这世间所有人皆不完美,都存在各种缺点和错误’。”

“‘犹太人崇拜上帝,但不曾阻止其余民族去敬仰他们的上帝’。穆(;)斯(;)林信奉自己的真主,奥斯曼土耳其人却不会随便拆毁教堂。那些‘最残酷的人’尚且能做到,我们这些基督徒,又怎能轻易放弃仁爱和宽恕呢。”

“‘耶稣生于贫困,所以他可能没机会训练写作技巧。之后,他的使徒们,便以各人才智分别传教。他们固然各有其魅力……但这也意味着,这些使徒的思想,或许有所分歧’。”

“‘耶稣从没说过他代表上帝,圣·保罗甚至认为他等级比众天使都要低;然而从尼西亚会议开始,耶稣被奉为上帝……耶稣坚信自己完成了犹太教,但是他的信徒,却嫌弃犹太教和希伯来人’。”

“这类显而易见的矛盾,其实并不少。原教旨解读方面的争论,长期有之。总有些人在《圣经》文书中反复抠字眼。所以,出现这些分歧又能如何呢。‘宗教应该令我们团结和谐,而不是彼此戕害’。杀死意见相左之人,更是大错特错。”【注二】

弗朗索瓦不无讶异的望着长篇大论的妻子,紧紧回抱她,绽放出释然的笑容。

就在法兰西王储夫妻心意相通、为“宽容”共鸣后没两天,苏格兰女王接到了个坏消息:那个加尔文狂热信徒约翰·诺克斯,终于还是突破阻挠,踏上了她的领土。

为此,女王气得摔了两瓶墨水,令苏格兰国王很是惊讶。

他还听她嚷嚷:

“这个家伙,怎么就没被谁给吊死烧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