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寸金03(第3/3页)

霍危楼扫了薄若幽一眼,“此疑需探看邀月阁。”

薄若幽想了想,又道:“二爷的尸体可要剖验?致死的缘故虽找到了,可距离事发只有六日,或许能发现什么。”

薄若幽适才剖验老夫人遗体,一弯腰便是个多时辰,如今她纤细的十指被冻得通红,说不定还要中尸水之毒,福公公瞧着都不忍心,于是看了霍危楼好几眼。

终于,霍危楼淡声道,“时辰已晚,今夜先到此处。”

此案拖延许久,霍危楼才来了半日,两位死者的死因已清楚了,可谓极有进展,而夜色已深,许多事颇有不便,霍危楼虽在公差上雷厉风行不畏劳苦,却也因时制宜。

霍危楼说完转身走向门口,郑文宴在外面冻的发抖,见状连忙迎上来。

霍危楼吩咐道,“此刻开始,侯府由绣衣使和知府衙门衙差接管,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在侯府内随意走动。”

郑文宴动了动唇,“那今夜验尸……”

霍危楼道:“明早集齐府内众人,自会告知你们老夫人和郑文宸的死因,今夜所有人都暂留府中,住处你来安排,贺知府——”

贺成连忙上前,霍危楼道:“各处入口你安排衙差看守。”

贺成立刻应是,转身去吩咐衙差,而郑文宴道:“侯爷放心,您的院子早已备好,贺知府和其他人也都有客院可供休息,至于薄仵作——”

郑文宴看向薄若幽,眼风却始终注意着霍危楼,见他神色不变,便明白霍危楼亦要让薄若幽留下,其他人皆是男子,独独薄若幽是女子,郑文宴迟疑一瞬道,“就让薄仵作住云霓边上的院子,刚好距离侯爷也不远。”

霍危楼不置可否,郑文宴急忙召来管家吩咐,很快回到霍危楼跟前,“侯爷,我带您去歇下。”

福公公一听,忙道,“薄姑娘,可要与我们同行?”

薄若幽还在检查尸体,闻言抬眸,正迟疑着,郑文宴已道,“公公放心,我专门安排了人带薄仵作回去。”

这话刚落,霍危楼已先行一步走了,福公公露出不满的神色,对薄若幽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抬步跟了上去。

薄若幽摇了摇头,自不在意这些,仍盯着郑文宸的尸体发怔,她有些想看看郑文宸死时穿的衣袍是何种样子,可既然霍危楼说今日到此为止,她便先压下了这念头。

先和贺成告辞,薄若幽跟着带路的护卫离开了西院。

“薄姑娘,您的院子就在大小姐院子的西北边,是布置的极好的,此刻饭菜热水皆已送去,您若有别的吩咐,院子里有侍婢服侍您,您只管开口便是。”

护卫礼数周全,薄若幽道了谢便不再言语。

此刻她独自一人走在侯府廊道上,因府邸奢华,又灯火通明,倒不觉得多么阴森可怖,而此刻,她才注意到廊道上的灯笼有些不一样,灯笼上是榴绽百子的纹样,想来是为了侯府大小姐大婚而准备。

喜事将近,却出了丧事。

绕过两处花圃楼台,护卫指着前面一条笔直的回廊道,“薄姑娘,院子就在回廊尽头,亮着灯的地方便是,您请自便,小人先退下了。”

薄若幽又道谢,等护卫走了,才转身往前走。

这条回廊笔直,看着很近,薄若幽边走边想着郑文宸之死,廊檐上,灯笼被寒风吹的摇摇晃晃,灯影也是忽明忽暗,忽然,一只手斜刺刺伸出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这突如其来的手吓了薄若幽一跳,薄若幽迅速转身,入目却是一张稚气的脸。

竟是郑潇!

郑潇一身缟素,猛然出现多少有些骇人,薄若幽深吸口气定下神来,“小公子?”

霍危楼已经下令府中戒严,郑潇怎会跑出来?

“姐姐长得好美。”

郑潇开口便是这么讨好的一句,他抓着薄若幽的手,有些稚气的继续道:“姐姐是跟着武安侯一起来的吗?姐姐是侯爷的夫人吗?”

这话听的薄若幽哭笑不得,“我不是,我只是帮衙门做事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天色已晚,你该回去歇着才是。”

郑潇吸了吸鼻子,似被冻得很了,见薄若幽未曾甩开她的手,便睁着大大的眸子望着薄若幽,望着望着,忽然“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姐姐姐姐,求你帮帮我们把,我父亲没有害祖母,这府里最坏的人是三叔才对!”

薄若幽眉头皱起,郑潇哭着道:“父亲死后,三叔逼我母亲交出祖母送入京城的折子,可我和母亲根本没见过什么折子,定是三叔,是三叔知道祖母要让父亲承爵,所以他害了祖母又害了父亲……”

交出折子?是请封的折子?

薄若幽只觉郑潇之言道出许多郑文宴刻意隐瞒的内情,待要细问,郑潇却继续哭求,“母亲说,武昭侯身边从不带女子,你跟着武昭侯而来,你定是她的夫人,姐姐,求求你和武昭侯说说,我父亲不是坏人,他才是被人害死的……”

郑潇满脸眼泪,哭的令人心疼,他似乎执拗的认为,跟着霍危楼的便一定是他的夫人。

薄若幽无奈叹息,蹲下身来,先照紧要的说:“小公子,我带你去见武昭侯,把你刚才说的,细细说给侯爷听,可好?”

郑潇不住的点头,“姐姐,你也要帮我说话啊,你这么好看,武昭侯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薄若幽听的有些难受,正要认真与他解释,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她凭着直觉抬眸,下一刻,薄若幽如遭雷击的僵了住。

不远处的岔道口,霍危楼站在一盏明红灯笼下,正眸色幽沉的望着她,而从他的神情看,薄若幽肯定他听到了郑潇后面两句话。

可偏偏她的否定在前面一句。

薄若幽心想,这下完了,她好大的胆子竟敢自认武昭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