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四和香15(第3/3页)

薄若幽掌心出了一层薄汗,这时,却有一只猫从院子里窜了出来,是一只通体黝黑的野猫,黑猫朝着院门旁侧的一处墙洞窜去,钻出墙洞之后,竟灵性的往薄若幽这边望了一眼,那是一双绿莹莹的猫眼,迎着远处的微光,鬼眼一般令薄若幽心头一悸。

“小姐莫怕,是猫。”良叔安抚她。

薄若幽松了口气,“这地方寻常也只有猫儿才来了。”又四周看了看,薄若幽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吧,义父该担心了。”

坐上马车,薄若幽和良叔一起往家里去。

这夜薄若幽睡得颇有些不安,竟又做了个噩梦,梦里猫眼变成了人眼,绿光闪过,血淋淋的望着她,她眨了眨眼,那双人眼却又变作了笑眼,只是那笑意残忍又狠毒,薄若幽一个激灵被吓醒了过来。

天色还未大亮,薄若幽起身之后颇有些心绪不宁,当年刚开始验尸之时也曾有过畏怕,可她已经许久不曾这般了,莫非是昨日差点坠江被吓着了?

薄若幽抚了抚心口,一时想到又是霍危楼救了他,跟在霍危楼身边,好似她所有危险都会被他化解似的,说他是她的贵人当真是轻了。

昨日霍危楼未说今日要去侯府,她便当先往衙门去,刚到衙门之外下了马车,却听见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她一转身,便见是宁骁来了。

宁骁见她也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她这般早。

“副指挥使。”薄若幽福了福身。

宁骁摆了摆手,“你对我不必多礼。”

说完宁骁眉眼间闪过几丝古怪,也不多言先进了衙门,他边走边道:“已经派人往冯家和李家去了,带李家小姐和冯家的侍婢过来问话。”

薄若幽心道绣衣使办案果然态度强硬,若让衙差上门,又多费一番功夫,进后堂等了两柱香的功夫,李家小姐当先被请了来。

李家小姐名叫玉萝,进门之时被婢女扶着,一边走一边拿着帕子咳嗽,她小脸苍白,病态非是假的,只是眼底有些掩不住的惊惶,行了礼站在堂中,有种格外病弱的我见犹怜。

宁骁令薄若幽问话,薄若幽便开门见山道:“李姑娘,你可还记得去岁秋日你和冯姑娘在画舫之上行社日,结果那日冯姑娘落湖之事?”

李玉萝进门看到薄若幽便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官府竟有女子堂问,如今听到这话,面上更露讶色,似乎没想到她们知道了这件事,李玉萝咳了一声道:“记得的,那次有些惊险,因为这个渥丹还小病了一场。”

“当时她坠湖之后,是你陪她留在船上更衣的,可对?”

李玉萝点头,“是,是有我。”

此言一出,薄若幽不由扬了眉头,“此话怎讲?难道除了你还有别人?”

李玉萝点了点头,“除了我还有一人,算是我的好友,也和渥丹相识多年,她落了湖,我们不放心,便留在了船上陪她。”

这一点那画舫掌柜却是未曾提起过,画舫掌柜只记得李玉萝一人。

“她叫什么?家住何处?”薄若幽忙问。

李玉萝却眉头微皱,“你们想做什么?想去问她当日之事吗?”

薄若幽正色道:“若是必要,是要去问的。”

李玉萝闻言却叹了口气,“你们问不到她了。”

薄若幽有些疑惑,李玉萝眼神暗了暗,“就在一个半月之前,她病逝了……”

“病逝?”这下连宁骁都意外了。

李玉萝擦了擦眼角,“是,她自小身体便不好,又患有气喘之症,到了冬日便十分难熬,这次只熬过了过年,她是吏部员外郎许大人之女。”

“许康为之女?”宁骁问。

李玉萝点了点头,面上悲戚又生,冯渥丹和许家姑娘皆为她好友,却相继在两月内亡故,也难怪她一病不起。

薄若幽心底亦生出几分悲怅来,“节哀顺变,我们问过画舫上的掌柜,他只记得你留在船上照顾冯姑娘,并未提起许姑娘,因此我们才不知情。”

李玉萝抹了抹眼角,“淑儿身体不好,去诗社的时间也不多,想来因此掌柜的印象不深吧,不过她和渥丹亦是好友,她二人都喜着明艳之色,亦喜欢胭脂首饰这些女子之物,她看到渥丹身体康健,能如男子那般看书习字日日出游,还十分羡慕,渥丹家里做脂粉生意的,便总是送我们小物,本是很好的,却不想她二人竟相继离世……”

李玉萝眼眶发红,薄若幽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你说她二人皆喜明艳之色?”

李玉萝抬眸望着薄若幽,薄若幽又问:“许姑娘可是也喜着红裙?”

李玉萝愣了愣,点头,“是啊,有何不对吗?”

吴襄去问她之时,显然并未透露太多,薄若幽此刻只希望自己是草木皆兵了,她又问,“许姑娘身上可也有朱砂痣?”

李玉萝扫了一眼宁骁,有些局促的道:“的……的确有……你们为何总问此事?前日来问渥丹之事,也有此问。”

薄若幽神色复杂,而宁骁已经站了起来,这时,薄若幽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呢喃了一个“许”字,她问李玉萝,“许姑娘是在哪日送葬出城的?”

李玉萝有些莫名,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她病逝之后在家中停灵多日,送葬之日是在二月初五。”

二月初五,正是她回京那日。

薄若幽眼神变了变,仿佛又看了余晖之下那哀乐凄切的丧葬队伍缓缓走出城门的悲恸模样,而当初那灵位之上惊鸿一瞥本不算真切的小字,此刻仿佛活了一般,冰冷又悚然的跃入了薄若幽眼中,她语声艰涩的问:“许姑娘,可是名叫许晚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