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四和香20

额上还留着霍危楼指节拂过的触感, 薄若幽心跳的有些快,面上更有些微热,她迅速的低下头来, 无声的摇了摇头,又重新找了纸, 将能合起来的语句抄录其上。

握笔的手有些发僵, 她人也有些神思不属, 霍危楼见她如此有些无奈,一转身,霍危楼对上了福公公瞪他的眸子, 霍危楼剑眉微扬, 似乎不知他为何如此。

见薄若幽默不作声抄字句,霍危楼又往书房去,他有公文要看, 并不能时时看着薄若幽,福公公一路小碎步跟进来, 进了书房便阴阳怪气的道:“侯爷如今越发抑不住了, 这满屋子的人只怕都瞧出来了。”

福公公生怕外间听见,便压低了嗓子, 霍危楼却大刺刺往书案之后一坐,不以为意的道:“满屋子人都瞧出来了?我看不是。”

霍危楼意有所指, 福公公却哼了一声道:“侯爷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这是做的什么打算?”

霍危楼撩眼看他一瞬,眼风又朝外间一扫, 似乎怕他多话被薄若幽听见, 福公公又撇撇嘴,语气带着嘲弄,“也不知是谁说的忍一忍便算了, 如今这案子本有宁骁管着,您每日过问一二便算了,可您却为了这案子连与陛下议事都敢爽约,今日又出去一日,算起来,又是两天一夜不曾合眼,便是个傻子都瞧的真真的。”

霍危楼本也没多少心思看公文,见福公公逼问的紧,虽不答话,心中却想,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怎外面那傻子却瞧不出?

霍危楼抬手揉了揉眉心,“此前的确想算了。”

他掌权多年,身居高位,说不上绝情断欲,可寻常七情六欲,还当真奈何不了他,便是当年放手北境兵权颇多不甘,终究也还是算了,世上事不如意事常八九,他身上担子本就不轻,根本不必为了闲杂念头分了心思。

可这次,却是难算了。

见福公公目光灼灼望着他,霍危楼亦直视着他,“莫要在她面前胡言,我瞧她也是与傻子无二,呆笨的很,你知我身边这些事,若当真有所决断,亦要从长计议,哪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眼下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护她一护。”

福公公听的眼底微亮,毕竟这多日来霍危楼少有表明心思之时,且他行事若无万全把握,从不多露一言,如今说的这些,但凡出了口的,便定是铮然似铁,都要做到的。

“老奴便知道,幽幽到底是不同的,侯爷起了心思,老奴只会高兴,怎会在幽幽跟前胡言?”福公公激动地两眼冒泪花,“侯爷的亲事确是大事,不可轻率,老奴也明白。”

福公公说完一脸欣慰的望着霍危楼,好似夙愿已了,霍危楼看的有些无奈,这时,福公公笑意一淡朝外看了一眼:“不过,幽幽是何心思?老奴瞧她在侯爷跟前,无半分亲近之心,虽说不至于畏怕侯爷,可也不像对侯爷有意啊——”

此言戳到霍危楼痛处,想到这两日薄若幽言行,霍危楼又觉脑袋生疼。

他不耐道:“行了,此事无需你管,我自有章法。”

福公公却不看好他,“侯爷有哪般章法?林家的事便不说了,那倘若幽幽在婚事上有自己的主见呢?”

“她有主见又如何?” 霍危楼冷笑一声,“从有到无,亦很简单。”

福公公听的唏嘘,“看看,侯爷您太吓人了,这……这男女之事,不是这般硬来的啊……”

霍危楼哼一声,“还需你教?”

福公公心底还是拿不准的,想到还有个林氏,便问:“侯爷此前说要给林昭和薄家大小姐要个赐婚,如今还要吗?”

霍危楼闻言,又想到今日见到的那位薄氏大小姐, “要赐婚做什么?白白抬举了他们,他们已定了亲,凭她的性子,便是知道当年真相,也不屑去争抢婚事。”顿了顿,他眼尾轻渺的扬起,“何况,我已问过她,她根本未将林昭看入眼中。”

福公公看稀奇似得看着霍危楼,倘若霍危楼是只猴儿,那此刻他身后尾巴必定已翘去了天上,他只觉有些牙酸,想到此前霍危楼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也想酸他一句,“可老奴瞧着,幽幽如今也未将侯爷您看入眼中啊……”

在霍危楼色变之前,福公公一溜烟跑了出去。

薄若幽写满了两张宣纸,正面色沉凝的往书房来,却见福公公一步三回头的从书房前廊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面上带着后怕,仔细看,又有两分窃喜,她扬了扬眉,这时,福公公也看到了她。

福公公本就待她亲厚,如今心知霍危楼的心思,便更是看她与旁人不同,“幽幽,都写好了吗?”

此刻夜色已深,薄若幽面有疲色,她点点头,福公公随她走了两步,“好,那陆大才子只怕有些功夫才到府内,你好好与侯爷回禀便是。”

薄若幽应声,福公公望着她欲言又止一瞬,却到底未说什么便离开了。

薄若幽有些莫名,不知福公公是怎地了,待跨进门内,便又见霍危楼面黑如锅底,听见脚步声进来抬眸看来,见是她,那面色仿佛又沉了一分。

她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霍危楼因何事着恼,若霍危楼此刻因什么生气,福公公没道理不提醒她。

她一犹豫,几乎想转身出门去。

“站在那做什么?”霍危楼没好气的道。

福公公适才那话,可谓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觉得薄若幽心思纯然,人也呆傻,可却从未想过,倘若薄若幽未将他看入眼中该如何?

虽瞧着老成持重,可只有霍危楼自己知道他心中有多少自负,这自负到了薄若幽身上,便更是舍我其谁,薄若幽怎可能不将他看入眼中?

他越想眸色越锐利,只逼得薄若幽走到书案边便停下,不敢靠近。

“侯爷——”

薄若幽有些迟疑,霍危楼淡声道:“说。”

薄若幽吞咽了一下,这才道:“陆闻鹤说谎之处极多,他说只和魏灵见过两面,可从魏灵所写书信来看,必定不止,他还说第一次见面之后,便拒绝了魏灵的请求,还说他知道魏灵与他地位悬殊,并无以后,看出她仰慕之心才果断处置,可魏灵信中所言,也非如此——”

霍危楼神色微松,招了招手,“拿过来我看看。”

这个自然而然的“我”字,直等到薄若幽走到他身边才反应过来,霍危楼将两页纸张接过,其上写满了秀丽的簪花小楷,只是大都为短句,并不成篇章,薄若幽有些赫然的道:“侯爷大抵看不明白,民女写的乱了些——”

霍危楼“哦”了一声,身子后靠在椅背之上,“那你讲讲。”

他一手握着纸张,也不松手,薄若幽不由靠的更近了些,“此处所有字句,皆是由适才摘录字词拼凑而成,或有曲解之处,不过民女已经比对过了,大部分字词出现不止一处,因此大部分应当是合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