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六花飞12

“大哥, 我内急——”

霍轻泓忽然起身,可怜巴巴的望着霍危楼,霍危楼听的眉皱, 摆了摆手,目光仍落在孙钊身上, 霍轻泓面色一松, 抱着手中锦盒便朝外走。

门口福公公迎上来, “世子——”

霍轻泓摆摆手,“公公不必管我,我肚子痛。”

霍轻泓一溜烟跑走, 福公公心知他肆意惯了, 摇了摇头并未去管,可刚转身,却见薄若幽走到了眼前, 薄若幽有些担忧的看着霍轻泓离开的方向,“公公可要跟着去看看?”

福公公笑道:“世子也不是小孩子了, 没事的。”

霍轻泓难耐的神色还在眼前浮现, 薄若幽摇头道:“公公,您还是跟着去看看为好, 适才我见世子面带难受之色,只怕并非内急那般简单。”

她神色凝重, 福公公看的狐疑,又看了一眼霍轻泓离开的方向, 忙应声跟了上去, 薄若幽眉眼间尽是忧心,只希望不是她猜测的那般才好。

待回身,霍危楼朝她看来, “怎么?”

“看世子有些不适,便令公公去看看。”

霍危楼剑眉微蹙,暂时并未多问,继续对孙钊道:“别的先不说了,今日你们衙门也辛苦些,先去排查,只是几人倒也罢了,若此物当真流传极广,且中毒深之人颇多,事情便比我们想的要严重许多。”

孙钊连忙起身,“好,既是如此,那下官就回衙门调集人手。”

霍危楼应声,孙钊方才离去。

霍危楼起身走到门口,蹙眉看向院门,这正院之中便有净房,可霍轻泓适才却出了正院,他眉头拧着,不知怎地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安来。

略站了站,霍危楼亦忍不住朝外走,刚走到院门口,便见福公公面有急色的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侯爷,您快去看看,世子有些不妥。”

霍危楼剑眉拧着,“他在做什么?”

福公公快速道:“世子并非内急,他去了客院,此刻正……正将他拿来的东西点着了……”

霍危楼眸色顿时一变,立刻跟着福公公往不远处的客院走,此处客院常备,本就是霍轻泓来侯府歇息之地,霍危楼刚走到正门外,便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甜味道,他面色一寒,大步入内,刚一进暖阁,一眼看到趴在榻上的霍轻泓。

锦盒被打开,他手中拿着一张轻薄的铜片,那铜片之上放着黄金膏,而他点了一盏灯,此刻正用那灯上的火苗熏烤着铜片,黄金膏受热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烟气,他便着迷了一般的使劲去嗅那烟气。

“霍轻泓!”霍危楼沉喝一声,大步上前,在霍轻泓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将他手上铜片夺过,啪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霍轻泓正一脸沉醉,手中却忽然空了,他反应迟缓的抬眸看了片刻方才认出人来,见来的是霍危楼,他面上终于生出一丝畏怕,却忍不住的伸出颤抖的双手又去碰那锦盒,“大哥……我……我最后一次,我难受……”

霍危楼一把将锦盒拿起递给福公公,而后眸色森寒的道:“你不是说你这几日未曾用黄金膏?”

霍危楼还想责问霍轻泓,可他哪里有心力听他责问,他目光随着福公公手中的锦盒而走,又忙不屑从榻上下地,想要将锦盒夺回来,霍危楼见状将他手臂一握,又将他推到了榻上,“你先答话!”

霍轻泓额上冷汗一片,面色亦是惨白,他目光黏在锦盒上一般,哪怕霍危楼已经动怒,他仍然听不清霍危楼问话似的,面上急不可耐,甚至想当着霍危楼的面去抢锦盒。

“我……我难受,大哥,先让我闻一闻……”

他又站起身来,直朝着福公公而来,福公公此刻已看出不妥来,一边往后退一边口中劝着,“世子啊,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您先听侯爷的,不要老是想这东西。”

霍轻泓根本不管他所言为何,他伸出的双手剧烈的颤抖,更连面皮都开始抽搐起来,“公公,给我……给我……我真的难受……”

见他如此难以自控,霍危楼只觉怒意更甚,他又将霍危楼拉回来,“你给我忍住,我与你说过,此物有毒,以后再也碰不得,你听不懂我的话不成?”

霍轻泓抖个不停,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因被霍危楼不断拦阻,眼尾都开始泛红,他呼吸短促却急,仿佛下一刻就要吸不上气,“大哥,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最后一次,你让我碰最后一次,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大哥……”

霍轻泓语气带上了哀求,拽着霍危楼的手不放,见他不做声,更是急的要哭了,这些年霍轻泓虽多受他责备,可还未有此等可怜之时,霍危楼口中责骂一滞,心中亦生出了一丝不忍,他站着不动,纵霍轻泓抓着自己。

“你这是有瘾了?只要不碰这东西,你便觉得难受?”

霍轻泓眼角沁出泪珠来,语声亦嘶哑下来,“大哥,我真的难受,百蚁噬心一般难受,你让我碰最后一次,只要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碰了,好不好大哥,求你了大哥……”

霍轻泓苦苦哀求,看的一旁的薄若幽和福公公皆惊震不已,薄若幽虽见过胡长清和韩铭,却并未见过一个人从清醒到毒发是哪般模样,而霍危楼适才说的这个“瘾”字,却似乎道出了此毒的真谛,这毒不止是毒,更可怕的是会令人上瘾,好比赌徒有了赌瘾,酒鬼有了酒瘾,一旦泛起瘾来,便百倍难受,可比起那些,此物之毒更甚,它似乎能掌控中毒者的身心,令其完全难以失去控制……

“大哥,求求你了,让我再碰一次,最后一次啊……”

霍轻泓见霍危楼始终未语,竟忽而跪了下来,眼泪从他眼角簌簌而下,竟逼的他痛哭起来,他一手抓着霍危楼,另外一只手奋力去砸自己心口,仿佛当真有百蚁噬心,看到他这般可怜模样,一旁的福公公先忍不住了,“侯爷,不如就给世子一次机会吧,侯爷要问什么,也要等世子好些了才问,这般下去,老奴怕世子出什么事端。”

霍危楼面色寒峻到了极致,而霍轻泓仿佛无力支撑,此刻哭着瘫软在了地上,他眸色几变,终是不忍的移开了目光,“给他。”

福公公立刻上前,本想先扶起霍轻泓,可没想到霍轻泓不起来,还瘫在地上就来抢他手里的锦盒,他又爬了几步捡起地上的铜片,从玉瓶之中倒出黄金膏之时甚至因为手不稳还洒出来了不少,他看着洒出来的黄金膏面露心疼,却顾不上别的,爬上榻便往灯烛上凑。

当那白色的烟气冒出时,他忙凑近了奋力的往鼻孔中吸,连着吸了五六下,面上痛苦神色方才纾解,他满足的呼出口气,整个人半趴在案几上,像个毫无心志可言的孩子一般抱着那铜片不放,又吸了片刻,面上露出迷离的痴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