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六花飞16(第2/3页)

疑问纷杂,看似关联不大,却又多有牵绊,薄若幽一时理不清,而她并无衙门公差身份,径直上去探问更是不妥,她沉吟片刻,还是打算将此念告知霍危楼,敲了敲车门,她令周良往武昭侯府去。

马车沿着长街缓缓而动,阑珊灯火映入车厢中,光怪陆离之色亦引的薄若幽朝外看去,这一看,她忽然看到了茶肆对面有一家酒楼,飞檐之上招展的酒旗中,有一面上书了“云州烧酒”四字,薄若幽心底一动,莫名觉得“云州”二字有些熟悉。

仔细一想,薄若幽豁然想起,宋昱的族地,不就是在云州!

而在沁水县卫仓贪腐刚败露不久,宋昱便将妻儿送回了云州族地,他如此警醒,仿佛料到了自己危机四伏,那时候才不过二月末。

薄若幽却忽然想到,二月末,黄金狗已经流入京城两个多月了,只是还未闹出太多乱子,没有人发觉此物有毒。

薄若幽心底微动,忽然抬手敲了敲车壁,“良叔,停下。”

周良将马车停在街边,薄若幽下马车,径直入了这名叫云间客的酒楼,她刚进门,一个跑堂小厮便迎了上来,见她是独自一人带着仆从前来,小厮有些诧异,“姑娘可是要先等人?”

薄若幽摇头,“不是,只我一人。”

此店内布置典雅,颇有意趣,薄若幽选了一处靠窗雅间落座,小厮便有些迟疑道:“姑娘要用些什么?我们店内以云州酒闻名,姑娘不要酒吧?”

“我要你们的云州烧酒。”薄若幽没有迟疑,又要了几样小菜,再令周良落座。

她这些酒菜几乎全是为了周良点的,周良抓了抓脑袋,听令坐了下来,等小厮上菜品之时,薄若幽便问:“我看你们店内卖的酒皆是云州来,亦颇多云州菜品,东家可是云州人?”

小厮笑着应是,“让姑娘猜到了,我们东家正是云州人,不仅如此,我们店中伙计,也颇多云州来的,小人便是。整个京城,也就咱们店中的云州酒菜最为地道,很多移居京城的老云州人都是咱们店中的常客,姑娘您莫非也是云州来的?”

云州在京城以北,烧酒最是辛辣,菜品亦多咸香味重,算是极有特色,京城之中汇集四方来客,各种番菜馆子无数,这云州酒菜亦算一帜。

薄若幽笑了笑没答这话,她忽而觉得此番来的极对,她几乎能预感到宋昱一定来过这店中,“你们店中来的皆是贵客,又多为云州人,那你可认得户部侍郎宋大人?他便是云州人氏。”

这小厮眼底微亮,“姑娘认得宋大人?”

薄若幽笑着颔首,小厮便被打开了话头,“宋大人的确为我们店中常客,因来的多,与我们掌柜的熟识,每次到了好酒,总是要往宋大人府上送些的,只不过好几日不见宋大人来了,想来是朝中事忙,如今朝中诸位大人,从云州来的不算多,宋大人年纪轻轻便位居四品,将来便是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

这小厮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薄若幽心底不由有些唏嘘,宋昱的确前途大好,若非此番被毒杀,往后六部堂官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她神色微正,“宋大人已经几日不曾来了?不知上次来是何时?”

小厮略迟疑,回身走到门口又叫来一人,先说薄若幽与宋昱相识,而后将薄若幽所问道出,那另外一人回想片刻,“就是七日之前吧,且那日宋大人身体不适,后来还闹了个笑话。”

这小厮说的轻松,薄若幽却一下坐直了身子,“身体不适?”

那小厮笃定的点头,“记得清楚,那日白日也是小人当差,进门之时宋大人便有些身体不适的模样了,且宋大人走时闹了个笑话,这才令小人格外印象深刻。”

“什么笑话?”

小厮不好意思的赔笑道:“也不是笑话,就是那日宋大人忘记带钱了,要了酒菜之后,他虽然没怎么用,可临走结账之时,发现钱袋未带,他到底是官身,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扯下了身上玉佩给我们掌柜,说暂押着,十日之内再来之时赎回去,掌柜的本不敢要,可宋大人说一不二,掌柜的只好将玉佩好生收起,那玉佩水头极好,一看便是宋大人心爱之物,我们掌柜的还在盘算,说宋大人不会真的等到十日才来拿玉佩吧。”

薄若幽万没想到还有此一节,她欲言又止,到底没说宋昱已经来不了了。

他被人毒害之事坊间所知甚少,她自没道理告诉这些活计,她忙问道:“那日他可是午时之后来的?在此留了多久?可曾见过友人?”

见薄若幽神色紧张且问的详细,这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狐疑起来,薄若幽忙道出了宋昱府邸之位,又笑道:“你们放心,我与宋大人的夫人乃是知交。”

这般一言,这两个小厮还道薄若幽是在替宋夫人问话,一时明白过来,那人便道:“不是午时之后来的,我们店午时才开张,宋大人来的时候,我们开张已有一会儿了,只是店中没有客人,应当是申时前后吧,他是从对面茶楼来的,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看,要了喜欢吃的酒菜,可临了,也未用一筷,当日我们都觉得奇怪,只道他身体不适。”

“他是独自一人,连随从都没带,在此坐的时间却有点久,太阳都快落山了,他才起身离开。”

是从对面茶楼来的,且面色不好看,太阳落山才离开。

薄若幽心头狠跳一下,“面色如何不好看?”

“有些青白,腰身亦有些佝偻,似乎是肚腹不适,也因此未碰酒。”

小厮答完,薄若幽忍不住转身看向了对面的茶楼,她心中浪涛汹涌,一时恨不得立刻去找霍危楼,可她按捺了性子,“除了这些,再没别的异常吗?”

两个小厮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宋大人似乎有什么烦忧之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个人坐在雅间之中有些发怔,那杯酒离开之时都是满的,小人们还觉得古怪,不过宋大人乃是朝中大员,有些烦忧也是寻常。”

“那他独坐的模样,可像是等人?”

“不是,宋大人来时便说只有他一人,且只要了一套杯盏。”

薄若幽若有所思片刻,不再问别的,只令周良用膳,只是周良多年来在南边,有些受不住这酒的辛辣,便只用了饭菜,又将酒带回家去。

薄若幽等候之时,又问了宋昱当日坐在何处,小厮指了指二楼,“就坐在二楼和您一样的位置,也是靠着街窗的。”

薄若幽拧眉,那日宋昱足足在殿中坐了快一个时辰,可他身体不适,却为何不去就医?而他分明邀请了客人过府,却为何偏偏在这店中独自待了这般久?

想到宋昱那日坐在窗边,对着斟满了的酒盏烦思着什么,薄若幽不免觉出几分沉重和凄凉来,而他从对面茶楼而来,入此地便面色不妥,那便一定是在对面茶楼中的毒,只凭此二人证词,便可审问对面茶楼中人了?